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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行(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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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蔗农家的孩子们也带几个。”呆六娘认真地说,手指轻轻抚过香囊上的绣纹,“陈婶说,给小孩子带点小礼物,大人们说话都和气些。”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而且我还偷偷在里头塞了陈皮糖,孩子们肯定喜欢。”

“多带些干粮。”阿尔罕牵着马走过来,“南边湿热,路上小心瘴气。我装了腌肉和硬饼,能放得久。”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皮囊,“这是我画的路线图,标了安全的客栈。”

江心月接过皮囊,低头解开系绳,里面除了折叠整齐的地图,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这是?”

“防瘴气的药。”阿尔罕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目光飘向远处,“我找相熟的西域商人买的,一天一粒,很管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红色那包是治腹泻的,绿色是退热的。”

“谢谢。”江心月轻声说,把皮囊小心地系在腰间。她转身对站在门口的陈婶嘱咐道:“店里就拜托你了,新来的学徒要是学不会煮珍珠,就让他们多练几遍。。。。。。”

陈婶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放心去吧,老婆子我看着呢。”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布包,“差点忘了,带着这个。”

江心月打开一看,是几块桂花糕。

“路上吃。”陈婶眨眨眼,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等你们回来,新一批桂花就该开了,正好做新的。”

马车缓缓驶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呆六娘突然扒着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晨风吹乱了她的额发:“三娘快看!桂花树抽新芽了!”

江心月回头望去,晨雾中的珍珠坊门前,那排桂花树果然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她忽然想起浔阳秋蹲在树旁说过的话:“等树长高了,咱们在下面埋几坛女儿红。”

“等咱们回来,”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皮囊,“桂花就该开了。”

马车转过街角,珍珠坊的轮廓渐渐模糊。

车夫老陈在前头咳嗽一声:“两位姑娘坐稳喽,要出城了。”说着甩了个响鞭,拉车的枣红马打了个响鼻,蹄铁在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呆六娘整个人趴在车窗上,突然“哎呀”叫出声:“三娘!我忘记把茶叶拿出去晾了!”

“不妨事,”江心月伸手把她拽回座位,“我昨儿交代过陈婶了。”

呆六娘靠在车厢上,突然问道:“三娘,岭南远吗?”

“挺远的。”江心月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远处田埂上已经有农人扛着锄头往地里走,“要过三条大河,翻两座山。顺利的话,十来天能到。”、

呆六娘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突然压低声音:“那。。。。。。我们能遇见秋儿哥吗?”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江心月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低头整理裙摆上的褶皱:“岭南那么大,未必能碰上。”

“可是。。。。。。”呆六娘的手指不停地在衣角上绕来绕去,把那块粗布揉得满是褶子,“要是遇见了,他问起咱们为什么去岭南。。。。。。”

“就实话实说。”江心月撩开车帘,让晨风吹散脸上突然升起的热意,“糖价涨了三成,再不想办法,珍珠坊就要关门大吉了。”

这话像块石头似的砸在车厢里。呆六娘安静了一会儿,又小声问道:“那。。。。。。我们能找到便宜的糖吗?要是找不到,咱们的奶茶。。。。。。”

江心月摸了摸她乱蓬蓬的头发:“一定能。岭南那么大,总有没被雨水泡坏的甘蔗。”她顿了顿,又笑道:“再说,咱们呆六娘不是带了那么多香囊吗?蔗农家的孩子们一高兴,说不定还能给咱们便宜些。”

正说着,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江心月连忙抓住车窗,只见前方路中央横着段被雨水冲垮的树干。老陈跳下车去搬,呆六娘也要下去帮忙,被江心月一把拉住:“外头露水重,你鞋袜湿了又该喊脚疼。”

呆六娘不服气地撇嘴:“我都十四了,又不是小孩子。”

“是是是,我们呆六娘是大姑娘了。”江心月笑着给她整了整衣领,“等从岭南回来,给你做身新裙子。”

“真的?”呆六娘眼睛一亮,随即又警惕起来,“三娘你别哄我,上回说给我买绒花,结果钱都拿去买琉璃杯了。”

江心月正要辩解,老陈已经搬开树干回来了。马车重新启动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穿着褐色短打的汉子骑着马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是漕帮的人。”老陈啐了口唾沫,“准没好事。”

呆六娘缩了缩脖子,凑到江心月耳边小声说:“听说漕帮少主都文曜可凶了,上次把西街卖蜜饯的老刘头摊子都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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