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页)
李长曳目光一凌,脚下步子快了几分。刚走到戏台前,便见到台上扮作鬼面将军的杜青,踩着高跷摇摇晃晃,身形不稳,像是随时都会倒下来。
杜青刚想稳住身形,却察觉到高跷微微晃动,仿佛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
李长曳心下一沉,暗道不好!
话音未出,只听咔嚓一声。
一只高跷突然断裂,杜青整个人从半空直直摔了下来!
他没来得及挣扎,整个人朝着地面砸去,头先着地,重重撞在坚硬的院内青石板上。下一个瞬间,断了的高跷直直横穿过他的身体,血迹迅速染红整个地面。
杜青戴的鬼面具也被甩了出来,一只破裂的鬼脸,在阳光下,倒像是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第59章
血社火(六)深夜祭台抽诡签,一朝落……
此时院内一片寂静,站在一旁的乐手和戏班里的人个个瞠目结舌,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老三倒吸一口凉气,脚下一软,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满脸惊骇。
李长曳沉下脸,蹲下身查看杜青的尸体。全身上下,除了头部磕碰的伤口,以及那高跷扎穿身体的致命伤外,表面再无其他伤口。
她转身去看那断裂的高跷,断裂处木屑细碎,看上去像是自然折断,一时半会儿倒是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处。
她长叹一声,缓缓起身,对在场的众人道:「节哀。」
此时,一道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柳娘身着一身戏服匆匆跑到这里。她刚换好戏服,本来正准备来合练,谁知刚一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她脸色骤变,脚下踉跄几下,捂住嘴巴,看起来悲痛不已。
李长曳微微叹气,这些天她也看出来柳娘心系杜青,两人虽未成亲,却已是形影不离。如今杜青横死,独留柳娘一人,无依无靠,着实可怜。
可却没想到,柳娘竟未扑向杜青的尸首,反倒是双腿发软往后退了一步,颤抖地指着地上那鬼面具,惊恐地说道:「是鬼面将军,真的是鬼面将军!」
她抬起头,涕泗横流:「我错了,我错了,求鬼面将军饶了我。」
下一刻,她竟然跪了下来,连连朝着那鬼面具磕头,额头都磕得红肿,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杜青假借您的名义这事,我都是被迫的,和我没关系,求您饶了我,别怪到我的头上!」
李长曳原本只是怜惜这女子,听到此处,却不由得警觉起来,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她快步上前,急忙扶起柳娘,说道:「别慌,不用怕,先好好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说到这里,她手指向旁边的陶勉,「旁边这位陶大人乃是刑部的官员,自会护你周全。」
柳娘抬起头,额头已磕破,渗了血。她看了看陶勉,又看了看李长曳,终究是下了决心,咬牙说道:
「那日,我们刚搬进这宅子,我还在灶房收拾东西,杜青去城门外取木材,那处城门只有午时开着。」她声音发颤,似是竭力稳住自己,「我收拾完,想去后门透口气。可刚一出去,就看见杜青急急忙忙地跑回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柳娘哽咽了一下,抬手捂住嘴,似是不敢再说。
李长曳目光一沉:「他对你说了什么?」
柳娘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他说……他去取木材,却……不小心杀了吴林。」
此话一出,院内空气顿时一滞,戏班的人面面相觑。
柳娘整个人瑟瑟发抖:「他说,是吴林先对我出言不逊,他一时气不过,与他吵了起来。」
她哆嗦着抬手擦了擦额上的血,语速越来越快:「他常听我说鬼面将军显灵的事情,便逼着我去寻一把斧头,说要伪装成鬼面将军杀人,把一切都推到鬼神身上。我没得办法,只能寻了灶房的劈柴用的斧头给了他,他用这斧头去彻底索了吴林的命。他还让我四处宣扬,是鬼面将军索命,我……我都是被逼的!」
她话音未落,双膝一软,又要往地上跪去。
李长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她将柳娘扶至院内的石凳处,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柳娘现在看起来很可怜,但是,她的话,前后逻辑却有些不通。
她说杜青是先杀了人,回来找到斧头后才补了一刀,可吴林尸体上的伤口分明是同一时间造成的,根本不像是事后补刀。说来说去,她不过是想撇清自己罢了。
想到这里,李长曳目光微微一顿。
看样子,这柳娘对杜青的情意,恐怕也没多深。
罢了,世间情分本就如此。平日里千恩万爱,到了危难时刻,谁还顾得上谁?
不过柳娘有一点倒是没说错。这事的确是杜青干的。只要再去城门处查一下那日午时的出入记录,这案子基本上也能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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