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页)
果然,在左侧脸颊靠近颧骨的位置,静静地躺着一颗淡淡的黑痣。痣的颜色并不深,若不仔细查看,几乎无法察觉。但在此刻的烛光下,那黑痣像是一颗烙印,刺得在场所有人都无法移开目光。
李长曳心中微微一沉,面上却不露声色。她从怀中取出赵探花那幅未完成的画,小心展开,平铺在桌案上,手指轻轻点在画中女子的左脸上,目光直视孟素华:「孟小姐,这颗黑痣,是你加上去的吧?」
画上的黑痣,与孟素华脸上的位置分毫不差。
孟素华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但那笑意未及眼底,反而透出几分深深的疲惫:「是我加的,又如何?不过是一笔而已,难道能毒死赵探花?」
李长曳未答,缓缓从袖中取出那根毒针,轻轻放在桌案上。
孟素华的笑容僵住了。她的目光瞬间被桌上的那根毒针牢牢吸引,手指攥紧了桌沿。片刻后,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崩塌,震惊与慌乱一览无遗。
烛火在屋内轻轻晃动,将她的侧脸映得明明灭灭。
李长曳将毒针推到她面前:「这是从若岚遗物中找到的,做工与毒死赵探花那根如出一辙。我们查到,这根针的工匠,目前正在孟家。」
这一句犹如重锤,将孟素华仅存的镇定彻底击溃。她猛然抬起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下头,缓缓坐回椅中:「我倒是小瞧了你们。」
任成化在一旁,眉头紧皱,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不忍。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问道:「孟小姐,你为何至今还执着于赵探花?」
孟素华闻言,脸上的自嘲逐渐被恨意取代,抬头看向任成化:「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抛弃我,转头就娶了公主,而我呢?只能低头认命,嫁给那个三皇子。」
她的声音渐渐拔高,像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陶勉在旁听得皱眉,忍不住说道:「三皇子,也不至于差到那种地步吧。他虽有些纨絝,但——」
话未说完,孟素华猛然转头,目光直直盯着陶勉,像是被他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全京城,怕是只有你看得上那三皇子了!无能纨絝,仗着身份目无尊长,还砸坏了我祖父珍藏的古董,这样的人,凭什么我要嫁给他?」
说到这里,她疲惫地摇了摇头:「最可恨的还是赵探花,他凭什么对我如此无情。转眼间就要成为驸马。」
亿枫公主一直靠在软垫上,手中拨弄着珠串,始终未曾插话。她的神情冷淡得如同旁观者,目光静静地落在孟素华身上,仿佛在看一场无关自己的戏。
此时,她终于开口了,语气轻缓:「孟素华,你一直都错了。我并不喜赵探花,那赵探花,也并非对你无情。」
她的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落在孟素华心头的重锤。孟素华一愣,愕然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
亿枫公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李长曳,唇角微微上扬:「本宫说的对吧,李典史?」
第40章
画里探花(十)爱恨交织痣成印,孤寂……
李长曳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桌上的画轴上。她本不想让孟素华知道这些事情。
她缓缓拿起赵探花的那幅画:「我不清楚他的所有心事,但有些痕迹,是藏不住的。」她冲着孟素华,指了指那浅淡的血痕:「心中所念,便是眼中所见。」
她接着道:「赵探花应该是在打开这画轴之时,就被毒针所刺。」
李长曳的手轻轻在画面上划过:「毒针能带走他的性命,却无法改变他看到的东西。画中之人,并不是他认知中的公主。」
她的手指停在那颗淡淡的黑痣上,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人永远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对我来说,打开这幅画,看到的是华丽的服饰,是公主的眉眼,那颗黑痣,或许不过是不小心掉落的一滴墨汁。」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些,带着几分叹息:「但赵探花不一样。他看到了这颗痣,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容颜。那不是公主的脸,而是刻在他心上的那个人。」
最后,李长曳抬起头,目光定定地落在孟素华身上:「他认得这颗痣,认得这张脸,以至于会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碰它,而这道血痕,便是触碰的印记。」
孟素华怔怔地站在那里,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了一般,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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