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页)
小侍女被她推出门外,心头慌乱,声音哽咽:「小姐……」
嘈杂的脚步声慢慢逼近。
女子猛地用力,重重地关上后门。
小娃娃这才察觉母亲不见了,张开嘴嚎啕大哭。小侍女心头一紧,急忙捂住孩子的嘴,步履踉跄地逃进夜色中。
等到几日后,她们终于折返回来,眼前的宅子,已被烧得只剩断壁残垣,只有几处零星的火苗还挣扎着往上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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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廷山收到李长风的信,说李长曳有了心上人,本来他只当这是小孩子家闹着玩,没太放在心上。
谁知几天后上街买酒,恰好遇上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地从他面前经过。叶廷山本是随便瞧个热闹,却不知怎的,看着看着,眼圈儿突然就泛了红,竟在街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新郎的老父亲见状,还以为遇到了知己,顿时上前抱着他一起哭得涕泗横流,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兄弟啊,熬到今日,可算把这孽障送出去了!」
叶廷山哭着哭着才猛地清醒过来:人家爹是终于盼到儿子成家了,他却莫名其妙地给哭上瘾了。他赶紧放开那位爹,抹了把脸,站在街边风中凌乱,他突然想起了从前。
当初师妹走时,只留下一封干巴巴的信,将孩子托付给他。他看完信只觉肩头千斤重,心里万般不情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这孩子确实是不省心的,接到手时才那么一点儿大,在烧得乌漆麻黑的李家老宅外流浪了整整一个月,脏兮兮的像只小野猫。
他一个大男人,笨手笨脚,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李长曳拉扯大,总算没养歪了。现在小野猫长成大姑娘,还有了喜欢的人,他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又有些欣慰,忍不住望着天叹了口气:「师妹啊,你要是在天上瞧见了,应该也是高兴的吧。」
不过转念一想,好歹他也算是半个爹,闺女若要嫁人,他怎么也该坐在高堂,喝上个两盅才是正理。想到这儿,他立马背起包袱往京城赶。一路风尘仆仆,等赶到京城时,已是三个月后的冬天,雪已经下了两场了。
叶廷山哼着小曲,牵着马拐到永和坊的小巷子中,怀里还揣着给李长曳和阿月专门买的冰糖葫芦。到宅子门口,他一把推开院门,开口嚷嚷道:「都来看看,猜猜谁回来了?」
可院里没半点动静,屋子里冷冷清清。只有四张苦瓜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李长风看到叶廷山,语气没个好气儿:「师父您老人家可算回来了,怎么不干脆再晚个三五年呢?」
叶廷山一愣,一时没摸清状况,笑意僵在脸上,傻站在门口。
倒是屋里最中间那位年轻的陌生男子站起身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神情颇为真诚:「想必您就是叶师父吧?」
叶廷山连忙点头:「没错,是我。」
他仔细打量面前这俊俏的小伙子,心想,想必此人就是阿曳那心上人,陶勉了,倒是个眉清目秀的好小伙儿。只不过这亲事还没办,怎么就堂而皇之地坐到家里来了,这脸皮未免忒厚了点。
他轻咳两声,摆出长辈架势问道:「阿曳呢,怎么不出来迎接一下?」
李长风向来最敬重自己这个师父,可偏偏这回,眼瞅着阿曳都在宫里被关了大半个冬天,自己跟阿月到处求人托关系,差点把皇帝家祖坟都刨了也没能见上一面。偏偏这个做师父的,任他一封接一封地飞鸽传书,愣是磨磨蹭蹭,姗姗来迟。
想到这儿,他火气蹭蹭往上涨,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阿曳?阿曳早让那狗皇帝给关起来了,您这会儿才想起来问,还有个屁用!」
叶廷山听了这话,一时没能缓过神来,整个人愣在那里,满脸茫然。
陶勉叹了口气,想到这几个月为了见李长曳一面,他几乎踏破了宫门,却次次无功而返,心头那股焦灼难以言表。但他也知道此刻着急也没有用,只能耐着性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再仔仔细细地给叶廷山讲了一遍。
叶廷山听罢,才彻底明白了眼前的局面,脸色难看得很,不禁低声嘟囔道:「你是说阿曳和皇子那案子有关?这怎么可能。」
他沉着脸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又低低道:「除非,是皇帝察觉了阿曳与师妹的关系……可师妹走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未曾追究,这时候突然拿这事出来为难阿曳,究竟是何用意?」
陶勉听得糊涂,忍不住问:「叶师父,这个师妹,究竟是何人?」
叶廷山瞥了他一眼,似在斟酌,片刻后叹息道:「罢了,你也不算外人,便告诉你吧。阿曳的娘亲是我师妹,当年我与师妹一起在李家上课,师父便是阿曳的外祖父李丞相。后来我学成离开,那时,当今圣上才刚刚入府求学,师妹与他同窗,两人关系颇为不错。」
叶廷山这番话说出口,陶勉心中陡然一动,忍不住问道:「叶师父所说的师妹,莫非便是当年那位李丞相府上的小姐?我记得,当今圣上年少时,便曾在丞相府读过书。」
叶廷山点点头,道:「不错。那时候,我年纪稍长些,早早便出了师,游历江湖去了。后来李丞相病逝,我也是事后才听说的……」说到此处,他似是有所顾忌,抬眼细细打量了陶勉一番,最终还是叹息着继续说道,「我那师妹成亲不久后夫婿就死了,后来她生下了阿曳,没多久,圣上登基。等我再收到消息时,已是师妹过世的讣告了。」
陶勉心头微紧,低声追问:「阿曳的母亲,究竟是怎么去世的?」
叶廷山面色一沉,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当时我远在江湖,只听说她是突然病逝。但后来又有人传言,她似乎并非病亡,而是自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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