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20（第3页）

nbsp;nbsp;nbsp;nbsp;思政殿是皇帝处理公务、私下召见大臣的地方，位于上朝的太安宫和后宫之间的位置。宫殿前方是个空旷的广场，后方是层层叠叠的宫殿，思政殿如一个分割线般，将皇帝的公事和家事分割开来。谢汐楼和陆回绕到思政殿前下马，一抬眼便看到了刚从殿内走出的周相周鸿之和吏部尚书陈崇。俩人站在思政殿门口的台阶下，不知因何事起了争执，推搡间引得周围的宫人围上前劝架，半晌才将二人分开。

nbsp;nbsp;nbsp;nbsp;两人的衣衫在推搡时拉扯凌乱，分开后怒视对方，对骂几句后隔开几步的距离，分别向宫门的方向走，没走几步迎面撞上笑意盈盈的陆回和谢汐楼。

nbsp;nbsp;nbsp;nbsp;二人似没想到能碰到陆回，手忙脚乱整理衣冠，而后与陆回见礼，陆回受了他们的礼，慢悠悠道：“年节将近，二位却还为公事奔波进宫，实在让本王自惭形秽。周大人家中一切安好？可要去益州祭拜令郎？陈大人家中一切可好？令郎去了也有些时日了，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方能早生贵子啊！”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努力控制着表情，不让嘴角因陆回的话而抽搐。

nbsp;nbsp;nbsp;nbsp;周鸿之长子坠马而亡，次子死在益州，如今年近古稀，膝下再无半子；陈崇与夫人成亲多年，只育有一子一女，小儿子几个月前死在丢婴案中，是夫妻二人心中无法磨灭的痛。

nbsp;nbsp;nbsp;nbsp;偏陆回专挑着二人的痛处踩。

nbsp;nbsp;nbsp;nbsp;一时间，周围宫人全都低下头，很不能埋进土里不被人发现。周鸿之和陈崇的表情很是难看，想要发火却又不敢，五官在寒风中逐渐扭曲。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瞧着二人的模样，想起几个月前在大理寺看到的情景，忍不住打探道：“陈大人和周大人可是好友？”

nbsp;nbsp;nbsp;nbsp;周鸿之一愣，皱眉道：“老夫怎会与他是好友？！”他扫过陆回和谢汐楼牵着的手，平和了语气，“琰王妃殿下，您刚来华京不久，不知晓这人的为人，此人根本不配做一朝尚书！他——”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微微摇头，打断了他还未出口的话：“妾来华京有几个月啦，八月份婴儿走失案时，妾已到华京，曾在大理寺中见过二位大人。只是那时妾躲在角落，二位大人并未瞧见。妾还记得，那时陈大人的爱子刚刚离世，正悲痛时，周大人匆匆赶到，也是面有哀色。当时妾就想，周大人您与陈大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像外界传的那般水火不容，不然何至于跑一趟大理司，只为安慰痛失爱子的陈尚书呢？”

nbsp;nbsp;nbsp;nbsp;陆回揽住谢汐楼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事似的，惊奇道：“卿卿可是看错了？陈大人和周大人的关系一向不睦，陈大人的爱子惨死，周大人该拍手叫好才是，怎么会面有哀色呢？”

nbsp;nbsp;nbsp;nbsp;陆回望着周鸿之，似在等他一个解释。周鸿之顿了一瞬，再开口时已面色如常，甚至有淡淡的笑意：“朝野内外都极关注丢婴案，那日老夫去大理寺只因听说案件告破，急于知晓案件情况。只要是大琼的孩子，无论是谁家的，只要无辜丧命，老夫身为陛下的臣子都会感到惋惜……难道殿下不是吗？”

nbsp;nbsp;nbsp;nbsp;周鸿之将了陆回一军，却没等到想象中陆回吃瘪的样子。只见那人勾起唇角，眉眼中全是邪气：“仇人就是仇人，分什么大琼他帮？若是本王，只会踩在仇人的伤口上，用力碾压，这样才爽快，不是吗？”他双眸一挑，望着一旁的陈崇，全无歉意，“本王随便举个例子，陈大人莫要怪罪。话说回来，陈大人可听说了最近青岩书院的案子？”

nbsp;nbsp;nbsp;nbsp;陈崇微微低头：“此案传遍整个华京，下官自然听说了。”

nbsp;nbsp;nbsp;nbsp;“听说了就好。此案还牵扯到其他的案件……”陆回摸了摸下巴，似乎在回忆什么，“本王记得陈大人也曾是青岩书院学子，曾连夺三年岁考甲等，毕业后由青岩书院举荐直接入朝为官，可对？”

nbsp;nbsp;nbsp;nbsp;陈崇垂着头：“殿下记得对。”

nbsp;nbsp;nbsp;nbsp;陆回挑了挑眉，表情玩味，却不再多说此事，只道：“陛下召见，本王和卿卿急着去见，二位大人慢走不送。”

nbsp;nbsp;nbsp;nbsp;话音落下，陆回揽着谢汐楼越过俯身行礼的二人，向不远处的思政殿走去。走出几步后，谢汐楼回身望去，正对上陈崇闪着怨恨的眼。

nbsp;nbsp;nbsp;nbsp;陈崇对上她的目光后一惊，立刻转头看向周鸿之，周鸿之微微蹙眉，甩袖离开。陈崇紧随其后，落后几步，二人一前一后向宫门的方向走去。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回身，轻声道：“陈崇是什么背景？”

nbsp;nbsp;nbsp;nbsp;“市井出身，没有背景。陈崇被青岩书院举荐入朝为官后没多久，家乡遭瘟疫，父母亲族死绝。入朝后兢兢业业，很得陛下赏识，引为心腹。最近几年，在陛下的有意栽培下，陈崇带着几个同样出身的臣子，成为可与周鸿之为首的世家旧臣对抗的力量。”

nbsp;nbsp;nbsp;nbsp;“用来平衡朝堂势力的宠臣。”谢汐楼给了总结，“所以他和周鸿之的敌对关系，是陛下有意促成？”

nbsp;nbsp;nbsp;nbsp;陆回轻笑：“都是人精，陛下一个眼神，就懂了意思，哪需要促成？”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再回头，两人的身影已彻底不见，她眯着眼睛喃喃道：“总觉得这俩人认识，且熟悉……对了，你刚刚有意提及青岩书院，你是怀疑陈崇和青岩书院有关？”

nbsp;nbsp;nbsp;nbsp;“嗯。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陈崇就算不是背后之人，也定然有所牵连。”

nbsp;nbsp;nbsp;nbsp;说话间，二人已到思政殿门前。

nbsp;nbsp;nbsp;nbsp;门前白玉阶梯有直上青云之势，殿顶五色琉璃瓦在阳光下光芒刺眼，檐下廊柱盘着金龙，地面铺陈着金砖，一砖一瓦俱是皇家尊贵。

nbsp;nbsp;nbsp;nbsp;门外候着的宫人瞧见陆回，忙进内通传，谢汐楼看着这熟悉的宫殿，心中思绪万千。

nbsp;nbsp;nbsp;nbsp;她在宫中呆的那几年，并不常在后宫走动，常去的地方除了皇后的凤仪宫，后宫的花园，皇子公主们学习的崇文馆，就只剩这思政殿。

nbsp;nbsp;nbsp;nbsp;那时的思政殿，并非处理政务召见朝臣的机要场所，而是先帝教导太子的地方，陆亦宁来找陆既安时，常拉着她一起来，一来二去的，她对这个院子逐渐熟悉起来。

nbsp;nbsp;nbsp;nbsp;有一年秋天，她与陆亦宁玩闹时，还来过思政殿，那时殿中有人，像是先帝和另外一个人，在推让什么东西。偷听本就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还是偷听皇帝的墙角。正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时，被路过的陆既安瞧见解救，拉着她离开了思政殿。

nbsp;nbsp;nbsp;nbsp;那

nbsp;nbsp;nbsp;nbsp;时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正想将这事说给陆回听，去通传的宫人已迈着碎步走回二人面前，躬身道：“请琰王殿下，谢姑娘随奴入内觐见。”

nbsp;nbsp;nbsp;nbsp;第113章凤凰涅槃6腊梅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和陆回随着宫人入内，绕过屏风，一眼便将整个思政殿收入眼底。

nbsp;nbsp;nbsp;nbsp;思政殿的布置已与谢汐楼记忆中的很是不同。殿内空荡荡的，原本环绕四周的百宝阁均已消失不见，只在墙角留了几个镂空的架子，用来堆放文书奏章；原本两张并排而放的宽大桌案如今只留了其中一张，放在殿堂的正中央，一旁放着几把椅子。

nbsp;nbsp;nbsp;nbsp;四周悬挂的布幔均被撤走，未再悬挂其他的东西，角落的香炉倒是保留了下来，却像是许久未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