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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薛太后看了一眼一旁侍女，侍女忙去取了个玉匣子来，等她站定，朱尚宫将匣子盖挪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饶是屋内光线昏暗，谢汐楼的眼睛也被闪了一下。她看着那水头极好、雕刻精美的玉匣子，再看玉匣子中金光闪闪的送子观音像，不知该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薛太后笑着解释：“别的贺礼已着人送去王府，只是这尊送子观音像是哀家特意让人做的，必要亲手交给你们。听亦宁说，琰王妃喜欢金胜玉，这算是哀家这个做皇嫂的一点心意，祝你们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收下送子观音像后爱不释手，真心夸赞了几句后，方才让身后宫人收下。

nbsp;nbsp;nbsp;nbsp;殿内突然安静下来，一时无人说话，气氛急转直下，变得有几分诡异。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看看薛太后，又看看陆回，只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她此刻占着谢汐楼的身份，与薛太后不熟，没什么可聊的也就罢了，但陆回与先帝关系亲近，因年纪差得多，陆回幼时颇受当时还是太子妃的薛氏

nbsp;nbsp;nbsp;nbsp;照顾，二人之间该是很熟稔才对，为何到了这般生疏的地步？

nbsp;nbsp;nbsp;nbsp;陆回垂眸执茶盖拨弄盏中漂浮的茶叶，没有说话的意思，薛太后欲言又止，半晌还是下定决心开口：“小六，皇嫂有一事一直想问你。”

nbsp;nbsp;nbsp;nbsp;陆回抬眼看向薛太后，将茶盏搁到一旁侍女手中的托盘上，淡淡道：“皇嫂请讲。”

nbsp;nbsp;nbsp;nbsp;“你们都下去吧。”薛太后挥挥手，周遭几个侍女宫人迅速离开殿中，将门合上。等到她们都离开后，薛太后坐直几分，向陆回的方向倾着身子，声音沙哑而急切：“惊鸿那孩子可是真的死了？”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呆住。

nbsp;nbsp;nbsp;nbsp;陆回眼神一闪，笑道：“皇嫂为何会有此问？”

nbsp;nbsp;nbsp;nbsp;太后干笑着，靠回床榻的软枕上，用手摸了摸干枯的鬓角，遮掩着尴尬：“这几日，总是梦到惊鸿，梦到那孩子在哭，求哀家救她……”

nbsp;nbsp;nbsp;nbsp;陆回看了一眼谢汐楼，而后开口问道：“梦到明德皇后？梦中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nbsp;nbsp;nbsp;nbsp;薛太后看着墙角的香炉，视线有些恍惚，喃喃道：“十二三岁的模样，像是还没离开宫中去青岩书院的年纪……不对，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似乎被火烧过……头发也烧断了……她一直在哭，问哀家为什么不救她……”

nbsp;nbsp;nbsp;nbsp;“她为何会这般问？”陆回顿了顿，柔和了声音，“难道皇嫂知道那场火是谁放的？”

nbsp;nbsp;nbsp;nbsp;“那场火……”薛太后疯狂摇头，双眼中全是惊恐，“不，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nbsp;nbsp;nbsp;nbsp;薛太后突然开始尖叫，门外的朱尚宫顾不得旁的，闯入屋中，取了一旁的药丸，喂着薛太后吃下，待她情绪气息稍微缓和后，扶着她躺下。做完这一切，朱尚宫转向陆回和谢汐楼的方向，躬着身子，面露难色：“二位殿下也瞧见了，太后确实病得严重，需要静养，可否请二位殿下移步偏殿？”

nbsp;nbsp;nbsp;nbsp;陆回点头，扶着谢汐楼起身，也不为难：“既然皇嫂身子不舒服，本王也不多叨扰了，改日再来探望。”

nbsp;nbsp;nbsp;nbsp;“等等。”谢汐楼拉住陆回的胳膊，并出声打断他离开的步伐。她转头看向床榻的方向，轻声道，“听闻明德皇后是您入宫前的闺中好友之子，曾在宫中住了六年，同温平公主一起在您的膝下长大，你视她如亲子……她死后，你可曾难过？”

nbsp;nbsp;nbsp;nbsp;薛太后怔怔看着她，眼泪不知不觉盈满眼眶：“后……后悔？哀家为何要后悔！哀家没做错！”

nbsp;nbsp;nbsp;nbsp;眼看着床上的人又要尖叫崩溃，尚宫再次弯下腰，提高声音：“还请二位殿下移步！”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定定看了她一眼，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nbsp;nbsp;nbsp;nbsp;从兴庆宫中出来时，天空阴沉下来，谢汐楼站在宫门处，仰头看着天上层云密布，变幻莫测，轻声道：“又要下雪了。”

nbsp;nbsp;nbsp;nbsp;宫门口早有步辇等候，陆回问谢汐楼：“身子可好？可想走走？”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点点头，陆回牵起她的手，慢慢向前走，身后侍女宫人抬着步辇落后十几步，慢慢跟着，没有任何声响，像是不存在一般。

nbsp;nbsp;nbsp;nbsp;二人走了一会儿，谢汐楼思绪逐渐明朗，想得通的想不通的终于勉强串联在一起，而后轻声问身边的人：“你说，她和那件事会不会有关？”

nbsp;nbsp;nbsp;nbsp;陆回回答得颇为含糊：“说不好。”

nbsp;nbsp;nbsp;nbsp;“这是何意？”

nbsp;nbsp;nbsp;nbsp;“大火之后，薛太后的兄长，就是薛瑾瑜的父亲曾向本王打探过案子的情况，话里话外很是好奇沈国公府的情况。明德皇后的案子事关重大，详情岂是他能知晓的？我推辞了几次，他却转而问了个颇为奇怪的问题。”陆回顿了顿，意味深长，“他问，现场发现的尸体数量是否和明德皇后院中人的人数对得上。”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拧眉：“所以他知道火场中可能有对不上的尸体。”

nbsp;nbsp;nbsp;nbsp;“或许吧。那场大火后，关于明德皇后院中究竟有多少人，有几个侍女几个小厮，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法。沈国公坚称人数是对的，沈府的下人讳莫如深，唯一活下来的龚玉被大火吓得不清，倒是说过全是侍女没有小厮，但每次说的数量都不同，无法做为证言。”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眉头紧锁：“刚刚听薛太后的话，我还以为她或许与那场大火有关，但听你说薛尚书的事，倒又觉得或许其中有一个杀手是他们的手笔……”她头痛不已，只能叹气，“但无论是谁，我都想不通为何要杀我……难道为了皇后的位子？薛家虽有适龄的姑娘，但太后姓薛，大琼从未有过接连两个皇后出自相同姓氏的情况……就算杀了我，也轮不到他们薛家啊……”

nbsp;nbsp;nbsp;nbsp;“他们或许与此事有关，但不可能是背后主使。暗杀皇后并非小事，何况还是沈家的大娘子。明德皇后的背后是陛下，是沈国公府，是沈家一门三将，是大琼最精锐的惊蛰军，薛家如何敢？”

nbsp;nbsp;nbsp;nbsp;若薛家不敢，那还有谁敢呢……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没说话，思绪如暴风雨前的海面，波涛汹涌，而她乘着一叶小舟，起起伏伏，不知何时会被卷进水中，尸骨无存。

nbsp;nbsp;nbsp;nbsp;她抬头望向前方。

nbsp;nbsp;nbsp;nbsp;宫中的路看不到尽头，两边皆是高耸的宫墙，将视线锁在方寸间，只剩红墙金瓦，枯树白云。

nbsp;nbsp;nbsp;nbsp;陆回和谢汐楼沿着路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思政殿院外，谢汐楼瞧着远处的宫殿停住脚步，想起了灯会那日瞧见的走马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