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雀影符文(第1页)
暮色像块浸了血的破布,裹住了柳家村后的青岚山。徐小鹏蹲在溪流边,任由刺骨的山泉漫过掌心——这是三天来他第一次感受到活水的气息,尽管水中漂着枯黄的落叶,仍让他想起老柳树下曾经的清泉。猎刀在石面上磨出火星,刀刃映出他眉间的忧虑:明天就要进山,可怀中的《荒天血誓》依旧只有第一页泛着金光。
“小哥哥,能帮我个忙吗?”
清甜的嗓音惊起溪边宿鸟。徐小鹏抬头,看见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女,怀里抱着一只羽毛凌乱的山雀,袖口和裙摆沾满草籽与泥点。她鬓角别着朵血色小花,正是昨日在山路上见过的“血兰”,花瓣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姑娘是?”徐小鹏站起身,注意到少女指尖缠着破旧的布条,露出的皮肤下竟有淡青色的纹路,与老柳树根系的走向惊人相似。
“我叫刘雀儿,住在山里头。”少女蹲下身,将山雀放在光滑的鹅卵石上,“它被野狼抓伤了翅膀,能不能帮我找些止血的草药?”她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徐小鹏腰间的白布——那是老村长交给他的、拓印着他名字的襁褓布。
徐小鹏点头,转身欲寻草药,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他猛地回头,看见雀儿正低头嗅闻那块白布,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唇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
“你认识这上面的字?”徐小鹏伸手按住白布,左踝的胎记突然发烫。
雀儿慌忙摆手:“不,不认识……就是觉得布料的纹路很像我娘绣的平安符。”她低头抚弄山雀的羽毛,指尖划过鸟喙时,徐小鹏看见一道微光闪过,原本濒死的山雀竟发出清越的啼鸣,振翅飞向暮色中的山林。
“你……”徐小鹏瞳孔骤缩,想起昨夜在斩天阁洞穴,龙形玉佩曾发出类似的微光治愈张乐天的伤口。
“天要黑了,山里的狼最近很凶。”雀儿突然站起身,将血兰别在徐小鹏衣襟上,“这花能避邪,小哥哥带着吧。”她转身欲走,又回头补充,“顺着溪流往上走,过了三道弯有片竹林,那里的‘铁骨草’能治刀伤。”
徐小鹏望着她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发现她行走的路线竟避开了所有可能的捷径,专挑长着血兰的路径。他摸了摸衣襟上的小花,花瓣触碰到鳞片时,竟传来微弱的共鸣,仿佛在唤醒某种沉睡的力量。
回到营地时,狩猎队正在篝火旁擦拭兵器。张乐天蹲在角落,用兽皮仔细包裹箭矢,看见徐小鹏回来,立刻招手:“小鹏,你看这箭头!”他举起磨得发亮的骨箭,箭镞上刻着与斩天阁浮雕相同的龙形符文——正是徐小鹏昨日在洞穴中见过的图案。
“是老村长让刻的。”张乐天压低声音,“他说山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这些符文能保命。”他忽然皱眉,盯着徐小鹏衣襟上的血兰,“这花在咱们村西头的乱葬岗也有,王老汉说那是旱魃吐的血长出来的……”
话音未落,山林深处突然传来狼嚎。那声音不似普通野狼,带着金属般的颤音,仿佛有无数个嗓子同时在吼叫。篝火突然明灭不定,几个猎户的护身符发出微光,徐小鹏看见他们兵器上的龙纹正在缓缓转动,指向西北方的山林。
“都警醒些!”张有德拄着柳木拐杖走来,拐杖顶端的龙形雕刻泛着红光,“今晚轮流守夜,三人一组,不可离营地太远。”他经过徐小鹏时,目光在血兰上停留片刻,袖口微动,塞给他一块刻着“斩”字的木牌。
子夜时分,徐小鹏蹲在篝火旁打磨猎刀,忽然听见东北方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他站起身,看见雀儿的身影在树影间晃动,手中拿着根枯枝,正在地面绘制复杂的符文——那图案与《荒天血誓》中记载的“锁魂阵”极为相似。
“雀儿?”他轻声呼唤。
少女猛地转身,眼中闪过惊慌:“小哥哥怎么还没睡?”她身后的地面上,八个血色符文正缓缓发亮,组成一个圆形,圆心处画着老柳树的轮廓,树干中央有个醒目的“斩”字。
徐小鹏走近,发现符文边缘竟用鲜血勾勒,而血迹的走向,与他左踝的胎记完全吻合。雀儿慌忙用枯叶掩盖符文,却被他抓住手腕——她指尖的布条早已浸透鲜血,伤口却不见愈合,反而有黑色雾气从中溢出。
“你到底是谁?”徐小鹏凝视着她眼底的慌乱,“为什么对老柳树和龙纹这么熟悉?”
雀儿低头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掏出半块残破的玉佩,上面刻着与徐小鹏玉佩相同的龙形纹路,只是边缘布满缺口:“我娘说,拿着这个,就能找到能救老柳树的人……”她抬头,眼中泛起泪光,“三个月前,山里的溪水突然变黑,老柳树的根须在夜里会发出哭声,我娘去查看,就再也没回来……”
徐小鹏瞳孔骤缩。他想起昨夜在斩天阁洞穴,石碑上的记载曾提到“守陵人世代守护龙裔血脉”,而雀儿手中的玉佩,正是守陵人的信物。他刚要追问,西北方突然传来密集的狼嚎,比之前更接近,更凄厉。
“是旱魃狼!”雀儿脸色苍白,“它们被邪祟侵蚀,皮毛比钢铁还硬!”她指向自己绘制的符文,“快,让大家躲进阵里!”
篝火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猎户的惊叫。徐小鹏点亮火把,看见二十余双幽蓝的眼睛在树林中闪烁,狼群缓缓逼近,身体表面覆盖着鳞片状的硬壳,喉咙里发出金属摩擦般的低吟。
“用带符文的箭!”张有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