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龙渊血誓(第1页)
洞穴深处的潮气钻进骨缝,徐小鹏盯着掌心的鳞片发怔——方才与巨蜥恶战时,这些泛着金光的甲片第一次覆盖到小臂,此刻却在祭坛的微光中缓缓退去,只留下淡红色的龙形胎记在皮肤下游走,如同活物。
“小鹏,李大山他们要折返!”张乐天的呼喊打破寂静,少年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却顾不上包扎,“说什么‘再走下去都得喂蜥蜴’,王猎户已经带着五个人往回走了!”
徐小鹏握紧猎刀,刀柄上的龙纹还残留着巨蜥的黑血。他望向洞穴入口,李大山正挥舞着染血的猎叉,与老村长张有德激烈争吵,叉尖指着祭坛方向:“你看看这鬼地方!水是黑的,雾是腥的,连石头都长着眼睛!”
洞穴顶部的龙形浮雕突然发出微光,徐小鹏看见李大山脚边的阴影里,竟有细小的旱魃图腾在蠕动——那是巨蜥黑血渗入地面后留下的邪祟痕迹。他突然意识到,方才的巨蜥袭击只是试探,真正的危机,藏在祭坛背后的黑暗中。
“我去追雀儿。”徐小鹏将兽皮水袋塞给张乐天,“你带大家守住阵眼,别让黑血污染浮雕。”
祭坛位于洞穴深处,十二根盘龙柱环绕着青铜祭台,台中央悬浮着半块龙形玉佩,正是雀儿母亲遗留的守陵人信物。徐小鹏踏过刻满符文的石阶,每一步都激起金色涟漪,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跪在祭台前,怀中抱着他的白布。
“你果然来了。”雀儿的声音带着哽咽,她转身时,衣襟上的血兰早已枯萎,露出锁骨下方的青色印记——那是与双龙沟浮雕相同的龙鳞纹路,“我娘说,当龙裔的血滴在白布上,守陵人的使命就该结束了。”
徐小鹏盯着她手中的白布,发现“徐小鹏”三字周围,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小的符文,正与悬浮的玉佩产生共鸣。他突然想起第四章壁画中的守陵人,她们的使命似乎与龙裔血脉紧密相连。
“为什么拿走我的布?”徐小鹏的声音低沉,鳞片在怒意中再次浮现,“是因为我是旱魃的祭品,还是……”
“因为你是唯一能解开荒天封印的钥匙!”雀儿突然站起,将白布按在祭台上,玉佩应声落下,与徐小鹏怀中的龙形玉佩碎片发出蜂鸣,“看见祭坛下方了吗?那是荒天四凶之一‘旱魃’的初代躯体,被斩天阁初代龙裔用断剑钉在龙渊之底!”
徐小鹏这才注意到,祭台中央有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中渗出的黑血与巨蜥的血液同源,而在裂缝深处,隐约可见半截断剑,剑身上“斩天”二字已被黑血侵蚀,仅余“斩”字的笔画还在发光。
“二十年前,你父母带着襁褓中的你闯入双龙沟,”雀儿的指尖划过白布上的血字,“他们用断剑重创旱魃,却被铁刀会围攻。我娘用守陵人的血誓大阵保住你的性命,却让旱魃的残魂躲进老柳树的根系,直到今年旱灾爆发,封印松动……”
洞穴突然震动,裂缝中传来闷雷般的咆哮,徐小鹏的胎记剧烈发烫,几乎要破体而出。他终于明白老柳树为何枯死——那是旱魃残魂吸尽了树中灵气,而雀儿拿走白布,正是为了阻止残魂通过血脉共鸣彻底苏醒。
“现在旱魃的躯体只差最后一道封印,”雀儿举起玉佩,“需要龙裔的血激活守陵人信物,要么彻底封印它,要么……”
“要么释放它,让我成为新的旱魃?”徐小鹏接过话头,鳞片已覆盖半边身体,猎刀在掌心发出龙吟,“所以你问我敢不敢面对出身,敢不敢用自己的血做赌注?”
洞穴外突然传来惨叫,李大山的怒吼混着铁刀相交的脆响。徐小鹏望向入口,看见铁刀会的黑衣人正突破张乐天的防线,首领手中的荒天碑泛着红光,与裂缝中的旱魃气息遥相呼应。
“他们要抢走荒天碑,唤醒旱魃!”雀儿的声音带着绝望,“小鹏,你的血能让断剑重新认主,这是最后的机会……”
徐小鹏盯着祭台,想起老村长说过“龙裔掌兴衰”,想起张婶在旱灾中递来的清水,想起柳家村百姓在祭天仪式上的悲泣。他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释然:“我娘在白布上留下名字,不就是让我堂堂正正做徐小鹏,而不是什么‘龙裔’‘祭品’?”
他掏出怀中的《荒天血誓》,发现第三页不知何时浮现出“血祭龙渊”的图文,与雀儿手中的玉佩、脚下的裂缝完美对应。鳞片覆盖全身,徐小鹏将猎刀插入祭台,龙形玉佩碎片自动飞起,与守陵人玉佩合二为一,悬在裂缝上方。
“守陵人刘雀儿,”徐小鹏单膝跪地,将白布按在祭台,“我以龙裔之名,请求启动血誓大阵。”
雀儿愣住了,她从未想过龙裔会主动配合守陵人的仪式。泪水划过脸颊,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玉佩上,十二根盘龙柱同时发出轰鸣,裂缝中的断剑应声而起,剑柄正对着徐小鹏的掌心。
“抓住它!”雀儿大喊,“这是你父亲当年的断剑‘斩天’!”
徐小鹏伸手握住剑柄,一股记忆洪流涌入脑海:父亲持剑斩向旱魃,母亲用白布为他挡住致命一击,老村长在老柳树下接过襁褓,雀儿的母亲在祭坛前刻下最后一道符文……
“原来,一切都是轮回。”徐小鹏喃喃自语,断剑在手中化作流光,融入他的血脉,鳞片开始泛出金属光泽,“旱魃想借我的血重生,守陵人想借我的血封印,而我……”
洞穴剧烈震动,裂缝中喷出黑红色雾气,旱魃的虚影浮现,双目中跳动着妖异的蓝光:“龙裔,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来,是为了斩你。”徐小鹏站起身,断剑的剑意融入猎刀,刀刃上浮现出完整的龙形,“荒天四凶也好,命运枷锁也罢,我徐小鹏,只做自己的主人。”
铁刀会首领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做主人?你以为握住断剑就能对抗荒天?”他举起荒天碑,碑上的旱魃图腾与虚影重合,“当年斩天阁就是败在这块碑下,现在,你和守陵人一起,给初代旱魃陪葬吧!”
徐小鹏转身,看见黑衣人已将狩猎队包围,张乐天倒在血泊中,老村长的柳木拐杖断成两截。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龙裔血脉彻底沸腾,鳞片覆盖全身,背后浮现出半透明的龙形虚影。
“雀儿,启动大阵!”他将白布抛向空中,“守陵人的血,龙裔的剑,今日就叫这荒天,裂个口子!”
雀儿含泪点头,指尖在祭台上画出最后的符文。十二根盘龙柱同时喷出血光,与徐小鹏的龙形虚影融合,断剑的剑意化作实质,斩向旱魃虚影与荒天碑的连接点。
“不——!”首领发出惨叫,荒天碑出现裂痕,旱魃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逐渐消散。裂缝中的黑血开始逆流,双龙沟的浮雕发出金光,将铁刀会成员逐一击退。
战斗结束时,徐小鹏跪在祭台前,断剑重新化作碎片,嵌入他的掌心。雀儿默默捡起白布,发现“徐小鹏”三字下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敢以身为饵,方斩荒天凶”。
“你……不后悔吗?”雀儿轻声问,“从此之后,铁刀会、旱魃残魂,都会盯着你的血脉。”
徐小鹏站起身,望向洞穴外逐渐散去的雾气,张乐天正被猎户们扶起,老村长在检查他的伤势。他摸了摸左踝的胎记,现在那里不再疼痛,反而充满力量:“后悔?当我在老柳树下接过三碗清水时,在抓阄箱前挥出第一拳时,在斩天阁洞穴握住玉佩时,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转身走向队伍,猎刀在掌心流转着龙形光芒:“荒天要我死,我偏要活;旱魃要我怕,我偏要敢。这世道越狠,我这卒子,越要斩出条活路。”
洞穴深处,断剑的碎片发出嗡鸣,与徐小鹏的心跳共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老柳树的焦骸下,一丝金红色的嫩芽正在破土而出,根须上缠绕着守陵人的符文与龙裔的血脉,预示着这场与荒天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