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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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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闪动,含笑说:“是,叶玄霖,我是彭乐轩。”

她和曹思静的社交圈完全没有交集,最多可能就是几个高中同学,而放眼望去,她也没看见什么熟面孔,所以多少有些惊喜:“彭乐轩,这都七八年没见了吧?没想到你竟然还能一眼认出我来!”

他笑了笑说:“我也没想到,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来。”

她又想起来:“我还看见谢宇航了。谢宇航,也是咱们睿文中学的,你还记得吧?”

没想到彭乐轩笑着说:“你坐的这个座位就是谢宇航的。”

遥想当年,她记忆中唯一一件关于彭乐轩的事是毕业以后他突然跑到他们大院里来向她告白,而那次就是谢宇航把他放进了大院儿。她这才恍然大悟:“哦!你就是谢宇航说的那个朋友啊!”

新娘在《暮光之城》的插曲《千年》的音乐中出场,全场再次掌声雷动。她和彭乐轩虽然以前不熟,可以说几乎没说过什么话,这时候聊起来,她却发现他还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温文尔雅,谈吐有趣,还善于倾听,从来不让你提起的话头掉在地上。他毕业后的经历也像她听说的一样:香港著名大学毕业,又读了个MBA,现在从事金融业,任职某头部投行。她笑说:“没想到你我倒成了同行。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个文艺青年,每年在学校新年晚会上拉小提琴,还随口就能引用几句拜伦和狄金森,十分吓人。”

他听了只是笑笑。

台上这时候进行到新郎新娘交换誓言的环节,新郎心潮澎湃地说:“无论时光如何流转,我对你的爱将超越生死,跨越永恒。让我们携手共进,不离不弃。”他顺着她的话题,笑着随口来了一句:“Loveislessalwaysthantowin;lesshanalive。Bye。e。cummings(爱比胜利更渺小,比生命更永恒。EE卡明思)”

这句话却忽然戳中了她记忆中的某个点。她回想良久,忽然说:“我大一的时候收到过一本卡明思的诗集,也不知是谁送的,没有留名字,书里还夹着几朵暗紫色的花。”

他目光一闪,低头说:“是吗?”

她继续说:“嗯,我觉得那几朵花特别美。后来我在朋友圈问了问,有个人告诉我那是非洲雏菊。”

他一扬眉,笑问:“有个人,谁啊?”

她回答:“就是有个人啊,那个人后来还成了我男朋友,我一直以为那本诗集和非洲雏菊都是他送的。”

“不是非洲雏菊,”他略一停顿,抬眼,纠正她说:“那是大丽花,英文叫Dahlia。”

她才明白过来,接着说:“对啊,光看照片,大丽花和非洲雏菊确实挺像的。后来我也看出来了,他送我的非洲雏菊和最初那几朵不一样。”

他点头表示同意,几分玩笑又有几分认真的口吻说:“雏菊也太小家子气了,哪里配得上你。”

她颇有些遗憾:“可我一直也没猜到最初那几朵大丽花的是谁送的。我记得那天好像是五二零来着,也不知道那人怎么送了东西后来又不出现。”

他停了片刻,低头避开她的目光说:“有可能是那个人万里迢迢从别处赶过来,打你电话你不接,在宿舍门口等了一晚,却看见你和你那个男朋友大清早手拉手从外面回来。”

她惊讶又抱歉:“这么巧?换做我一定会被气死。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人应该消气了吧?早忘了吧?但愿他没记恨我。”

这时候台上有歌手出来唱歌,灯光已经暗下来。他在光影交织的灯光下嘴角微扬,带点自嘲地一笑,摇了摇手里的红酒杯,抬起眼来望着她说:“这种事怎么可能忘?说不定要耿耿于怀一辈子。谁说的来着,年少时不宜遇到太耀眼的人,容易被闪瞎眼。”

大厅里灯光变幻,照在人脸上忽明忽暗。他穿LV这一季新款的浅蓝色细纹衬衫,不经意地敞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迷人的锁骨。黑白金三色的戒指松松套在他白皙修长的食指上,她认得那戒指是宝诗龙的Quatre系列。

戒指戴在食指上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表示他是单身?

她大概从未仔细看过彭乐轩这个人,印象中高中时他就是从操场那头走过,白白净净的一个好看得很普通的男孩子,如此而已。那时候她心里被别的情绪占据,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愤懑和不满,根本注意不到远处爱慕的目光。

现在的她已经跳出了那个怪圈,再不想在意别人的态度,只想做取悦自己的事,再看彭乐轩这个人,竟发现他和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谁知道呢,爱情本来不过就是一种荷尔蒙,有时候因为一朵花,或者一句话,触动了心里某根神经,你忽然会觉得这是个对味儿的人。

婚礼现场的味儿却是她最不喜欢的。台上那个不知名的歌手正在气势磅礴地引亢高歌,干冰雾气袅袅升起。几百个人挤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呼吸同一片空气。她不禁抱怨:“我最讨厌婚礼了,乌烟瘴气的,空气太差。”

他笑说:“我也是。单身的人是不是都讨厌婚礼?”说完一顿,看了看她的神色,忽然提议:“要不咱们现在撤退,开车出去透透气?”

她对这个提议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诧异之下第一个反应是拒绝:“去哪儿?帝都哪里不是红尘滚滚,外面好像还下雨了。”

他双眉一扬,又说出一个出人意料的提议:“下雨算什么?要不要去海边?海上的雨景也很别致。”

她觉得他在开玩笑:“现在?海上雨景?我只听说过海上雪景,没听说过海上雨景。”说完随即又想到另一件事,想了想说:“可惜现在是夏天,不下雪,海上雪景倒是特别美。有一次我寒假住在一个朋友家,特别喜欢他家一个海上雪景的玻璃球,动不动就打开玻璃球下一场海上的大雪。”

那是个失恋的季节,她缩在谢宇航的一个“朋友”的房子里,孤孤单单独自度过一整个冬天。

彭乐轩听了就笑:“我说呢,怎么后来那个玻璃球就不动了,原来是被你玩儿得没电了。那只玻璃球可是我在厦门海边的一家小店里淘到的,后来再也找不到一样的了。”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收拾起自己手边的东西,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说真的,现在跟我走,绝对不让你失望。”

“真的要去海边?“她这才相信他不是在开玩笑,“现在?天都黑透了,太晚了吧?”

他一脸认真地回答:“现在出发,从这里开到海边三个多小时吧,十二点前就能到,一点都不晚。”

她被他说走就走的样子打动,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终于点了头,笑说:“也是,还不算太晚。”

她收拾好东西,他绅士地起身替她拉开座椅。这时候婚礼上开始放气球,主持人高亢的声音说:“让我们见证这个重要的时刻!”他们就这样低着头在铺天盖地的气球下面穿过大厅偷偷撤退,他还在她身后轻声笑着说了一句:“大海,我来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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