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村里开会(第1页)
罗里正见苏父二人头冒微汗,知道两人是着急忙慌赶来的,苏父一向稳重,看来刚才那句话并非玩笑话。
只是越是大事,越要冷静下来。她招呼孙子罗思衡给两人端茶,随即问道:“永盛,这就是你家四丫头吧?”
苏父这才想起来还没做介绍,“罗姨,她叫苏念。念念,这是你罗奶奶。你哥哥和妹妹的名字就是罗姨取的。”
苏念讶异,没想到黄土村的里正竟然是个老太太,不过既然能取那般有文化的名字,想必里正奶奶也是读过书的,难怪昨天能坐在家里就知晓她家中的情况。
苏念下意识向罗里正行了一礼,这是她在沈府养成的习惯,随后才甜甜的开口喊道:“罗奶奶好。”
罗里正见苏念行为举止端方有度,且面上没有丝毫的悲伤或恼怒神色,不由得心里赞叹,即便是她空长几十年岁数,若是人生骤然经历如此大变数,怕是也很难保持淡定。
思及此,罗里正对二人的到来更重视了几分,这样沉着的女孩不会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和父亲一起随随便便开玩笑的,“永盛,你刚说要发生旱灾了?怎么回事,慢慢说。”
苏父接过罗思衡递来的茶水,一口饮尽,润了润嗓子后开口道:“罗姨,我家四丫头在京城听到有人说今年怕是要大旱,今个一大早就到地里让我判断是否属实,我本也不信,但是往下翻了翻地,大概翻到四十公分左右就翻出来旱疙瘩了。”
“我又刮开麦秆底部瞅了瞅,那青表皮下边全变黄了。”
“去年秋冬雨水少,大家都担心今年可能有旱,但偏偏今年开年后雨水颇多,麦子长势也很好,大家便都没再想过干旱的事儿。”
“但是看这旱疙瘩和这麦秆,雨水压根没我们想象的多啊,若是真有旱情,就这土上面一层水,两天就晒干了。”
“麦秆根也都没扎深,一旦干旱,后果不堪设想。”
苏父一口气讲完今早上发生的事。
罗里正皱眉思索片刻,随后把孙子喊过来嘱咐了几句,刚说完罗思衡就风一样窜出门去。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几个老汉。
其中一人和苏父长得颇为相似,苏念心想,这个大概就是苏爷爷了。
几人自是也看到了苏念,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她,只是罗里正喊他们过来定是商量正经事,此时不适合八卦闲聊。
见人到齐后,罗里正简单的说了可能有旱情的事。
老汉们一听就坐不住了,他们几个是村里最年长的,也是经历过当年那场大旱灾的人。
四十七年前,全国逢上百年难遇的大旱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他们这个村里的老人,都是当年的流民。
当年走到此地时,暴雨倾盆而至,持续了三年的干旱终于结束,他们也就在此定居了。
他们当时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家中都有老人或者小孩在那场旱灾中过世。
因此他们一听说可能要大旱反应才会如此激烈。
钱老汉一脸惊慌:“罗婶,当年是你带着我们活下来的,我们都听你的,你今天喊我们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其他人也抬眼殷切的看着罗里正。
罗里正不急不慢的开口:“你们都是村里老人了,也都经历过当年那场旱灾,经验丰富,今天回去后你们根据自己的经验再观察观察,明天中午咱们再碰个头,这件事还没确定,先不要跟家里人说,免得他们着急。”
几人得了吩咐,又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之后才匆匆离开。
第二日中午,罗里正家。
“罗婶,我翻了三块地,”钱老汉攥着旱烟杆的手直发颤,“麦秆根都黄得发脆,跟四十七年前那会儿一个样!”
赵老汉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干瘪胸膛上几道紫红的刮痕:“我学当年我爹的法子,大清早趴在麦田里舔露水。舌头都磨出血了,拢共没舔到半口水!”
院里老汉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证据”,罗里正皱眉听着,大旱,恐怕确有其事。
她不再耽搁,招手唤来孙子罗思衡:“现在开全村大会,各家当家的都得来。思衡,去祠堂敲钟。”
院里的几人随即前往祠堂前的晒谷场,不一会,陆续赶来的村里人就将晒谷场挤得水泄不通。
罗里正敲了三下铜锣,满场嗡嗡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