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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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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灾和爆炸造成的伤害是最难治的,大部分人哪怕当时挺过来了,在后续都会死于伤口感染。昏迷的三人身体烧伤面积达到百分之七十,其他人面积也不小。除了副主任和库管、两位安保外其他全是**派。虽然医生们平时很讨厌这群人在县城里耀武扬威的,他们每个月都要给医院增加不少工作量。但看着他们这样,大家心里又不得劲。

“李院长,病人情况怎么样?”

黄文明身上带着人走进来的时候,身上带还带着泥水和烟灰。他今天去下乡巡查河堤,听说在这事情后顾不得湿哒哒的裤管,骑着骡子就赶回来。先去灾难现场看过,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当时武装部得知这群学生去火柴厂闹事,怕他们闹出事情来立马带队过去看情况,刚好赶上救火,出了库房之外没有烧起来。眼下陈局长和卫部长在那边盯着,黄文明怕家属在医院这边闹事,便和曲副部长带人过来这边看情况。一起过来的还有火柴厂的副主任郑文兵,他是重伤患郑文军的亲哥哥,兄弟两都是解放后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李院长今年已经六十多,这几年都是偏门诊诊疗和行政工作,此刻也在跟着护士一起做清创工作,实在是烧伤的人太多了,很多赤脚医生不敢上手。

“他们这情况只能转院,烧伤病人需要大量的药物来控制感染,检验科那边在加急验血,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人献血和找车。”控制感染需要用到大量的抗生素,县医院的药不够,而整个云省,只有省城有唯一的一个血库。他们县医院连一辆转院的救护车都没有,李院长也着急。

“运输队这边已经联系过来,五个小时之后有三辆车能回来啊。市医院那边倒是答应可以派救护车在路上接应,但那边听说情况后也建议我们往省医院或者省军区医院转疗。还有一点,治疗费不低,保守估计也要上千块,还不一定能救回来,这也要咨询家属们的意见。”

这个时候可没有移皮手术,李医生说得委婉,但其实在他们眼里,这样严重的烧伤,尤其是那个批丨斗派的头,鼻子都烧化了,基本只能熬日子了。

“白医生也是同样的意见吗?”转院不是简单的事情,如果能在县里解决,黄文明是不想拉去省里的。

“我手里有一种针对大面积烧伤的药,叫虎杖液,这药里最贵的一种药材估计你们都听过,叫太岁。虎杖液可以去腐生肌,对烧伤有奇效,今天用,明天就可以看到效果。这东西成本一滴就要十块钱,目前我手里数量只够救十几个人。原本我是留着自家人救命用的,但今天既然遇上了,也不能看着他们去死。你们跟家属说明情况,如果家属同意的话,签订协议,立马就能用到病人身上。”

虽然如今的医患关系不像后世那样紧张,但白露不是县医院的员工,而且这些受伤的人大部分都是搞**的,还不是革委会正是的工人。

这批人的存在整个姚县都知道,他们干的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举报自己学校的校长,曲解他的话,说他辱骂国家领导人。那位白校长被他们压着剃了阴阳头,不堪受辱跳楼死了。

这件事革委会那边对他们是做出了批评的,也是从那次之后,县城里不管谁被举报武装部和革委会都要求必须调查到绝对的证据。只是人无完人,拿着放大镜去找,每个人身上都能找出问题,这些人又很清楚怎么样才能挑起民众的情绪,他们在县城也有很大一批支持者。各部门管理层里,也有倾向于他们的人,黄文明几人都不能直接处理了他们。

虎杖液里自然没有太岁,加的是黑玉草。在这些人里,郑文军和仓库管理员、保卫科工人是无辜的。白露作为医生遇见这种情况做不到袖手旁观,但她可做不到无偿救人,这些人在县城作威作福这么久,他就不信他们手里没钱。

“白医生,这药我们买,你给郑文军用上,多少钱到时候我凑给您,缺了的我给您打欠条。”郑文兵看着弟弟躺在床上面目全非的样子,心都揪疼了,这是他唯一的弟弟了。前几天还说着要办喜事了呢,谁想到就出了这样的灾祸。

“不用你打欠条,我手里有钱,白医生您给他用药。”郑文兵话刚说完,以为穿着公安制服满脸寒霜的女人挤上前道。

“火柴厂这应该属于工伤吧,后续你们再处理,这几个人我先给他们上药。”

黄文明在火灾现场就听武装部长和陈局长说了这次事情的调查结果,此刻寒着脸,眼带讽刺的吩咐:

“老曲,你亲自去,把调查结果告诉他们。没有调查凭着一封污蔑的举报信就敢私闯国家工厂吗!无组织无记录,简直是胡闹,这是聚众闹事,他们必须负责人。除了火柴厂的员工外,其他人医疗费用自己支付,我们还要追究他们火柴厂的损失。”

武装部的人跟几位领导汇报的时候白露就在旁边,她也听了一耳朵,原来这副主任是个鳏夫。他最近在追求刚刚开口这位穿着公安制服的女同志,这位女同志可不得了,她是姚县唯一的女法医,技术一流。

但这位小姐姐没有亲缘,她家人的脑回路非常神奇。他们自己嫌弃女儿是法医,觉得世界上不可能有男人能接受对着尸体,尤其是**男尸体动刀子的女人,再加上他们认为女儿长相一般,年纪还大。便觉得这副主任对女法医的追求是假的。恰好这位女同志家里有位嫂子长得非常漂亮,两口子都在火柴厂上班。他们就觉得郑文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是和她的嫂子勾搭上了找的借口接近他们家,想以后长期给他儿子戴绿帽子还能拿到女儿的工资。

女法医兄嫂两人吵架的时候被人听见,这谣言就传出去了。不知道是谁给革委会写了举报信,而今天闹事的这班人里,带头的那个因为这段时间的成绩成了革委会的编外人员,举报信到了他手里,急着立功的他不等其他人说要查清楚就带着一群学生去火柴厂闹事,最后闹成这样。

但是他们万万想不到,人家这副主任之所以认识女法医是因为女法医救了他的孩子,然后副主任找了公安局的一位老嫂子做介绍人,人家是正正经经的追求,两边单位都知道的。郑文兵作为哥哥,还在家里接待过女法医,也就女法医那边的家里人愚昧,以为世上的人都跟他们一样愚昧。

因为一个捕风捉影的谣言,搞出这么大的事情。三条人命十几个重伤随时可能死,火柴厂损失巨大。哪怕带头的死了,后续其他人肯定要追究责任的,公家怎么可能还拿钱出来给他们治疗。

“这怎么能叫我们自己出钱呢?他们这可是为了公家为了革命伤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什么药要十块钱一滴啊,那不是抢劫吗?这是把我们当傻子啊!

外面的家属哭天抹泪,他们这会儿还没搞清楚情况,以为自己孩子还是风光无限呢。在外头又是骂火柴厂又是骂白露。

白露没理会他们,假装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走到郑文军病床前,帮着护士一起做清创工作,等做完清创之后,直接把药液涂上。恰好这时候库管的清创工作也做完了,白露又到库管身边,给他用上药,接着两个员工也被送进来上药。他们离得远,烧伤面积不到百分之十,人清醒着,还跟几位医生说了用药感受。

“凉凉的,抹上就没那么疼了!这药可真神。”

“能不神吗?那可是太岁啊,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长啥样,听说以前都是献给皇帝的,没想到如今我竟然用上了。”

黑玉草见效非常快,一个多小时过去,家属们还在争着谁出医疗费的事那边县医院,运输队的车还没回来,副主任和库管身上的创伤就肉眼可见的好转,不再往外面渗液。

三个重症病人,只有闹事的没用上,他的父母和奶奶在外头和领导掰扯,爷爷独自坐在旁边陪着他,老人家祈求的看着白露。

“您别看我,当年为了买那么一小块太岁,我外公可是花了一整箱金条的。而且这药我是打算送给军区的一个长辈的,药到了他手里,救的不是领导就是为国家出生入死的战士。要不是做医生的看不得病人死在眼前,这药给他们用了我都觉得可惜。救了你孙子,说不定就有一位战士用不上药没了。”

白露这话一说,不管老人家什么想法,武装部和公安部的几人看着白露手里的药瓶子,心疼得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可不是吗!这药这么珍贵,用在这样一群不知四六的身上,真是太浪费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公职人员,几人都想跟白露说,要不咱就不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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