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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夜空飘来几片云。
月光照下云影,在院中众人的脸上时散时聚,明暗交界处,是按兵不动的几人和他们各自不曾显露在面上的算计。
已经抓到“罪魁祸首”,彼此都达成一致的大好场面却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姑娘打断,裴世昭厌烦的看向少女,和她身后那些站在大门外看热闹的百姓,眼神愤愤,仿佛下一秒就要抬手叫人碾死他们。
旁边一直在观察局势的徐康,怕再闹出人命来,忙命令府兵,“王府岂能擅闯,还不快把她赶出去。”
府兵听令,推搡着她往外去。
“求大人饶他一条命!”
闻言,裴世昭的眉越皱越深,怕她又说出什么煽动人心的话来,忙叫人捂了她的嘴。
宇文曜全程低着头,闭紧眼睛,不愿意面对这一切。此刻,除了保住侯府的荣耀,他什么都想不了,也不能再想。
沈姝云被架走,离少年越来越远。
隔着拉远的距离,看他清明的眸子渐渐蒙上雾霭,在她被推出门外后,他也像被抽干了生气,身子一歪,重重倒进了血泊中。
冤情,权柄倾轧,公道不存……
前世种种仿佛以另一种形式在今日上演,她依旧没能改变什么,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囿于规矩身份的人,还没挣脱枷锁就结束了被训诫的一生。
死在冰冷的夜里。
被丢进人群中,摔的她后背生疼,眼泪却像决堤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前世今生,景延救了她两次,自己却连为他求情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
沈姝云挣扎着爬起来,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还想方设法要做些什么。
这次,还没往前走两步,身后一个闷棍打下来,她感到后脑勺生疼,瞬间就失去意识,身子前倾,砸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一棍子,打晕了少女,也吓坏了围在侯府外的人群。
面色不善的男人揣起棍子,俯身捞起昏迷的沈姝云就往偏僻的巷子里去,穿过人群时,有几个热心肠的男女想要阻止他当街截人,却被男人隐藏在人群中的帮手按住。
男人冷哼一声,“这是王府点名要的人,你们敢保她,是嫌命长了?”
说罢,男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他的帮手也从半惊半惧的百姓们中走出,陆续跟了上去。
*
沈姝云感到身子摇摇晃晃,一瞬间的失重感让她头脑短暂的清醒了一下,身体摔在地上,眼皮微微抬起,就见自己身处狭窄漆黑的巷子,眼前是扭打在一起的一群男人。
没能清醒太久,摔在地上的身躯又痛又沉闷,很快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外头天已经亮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有些陌生的房梁,转过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趴着熟睡的拂雪。
“嗯……”她尝试从床上坐起来,后脑勺却疼得厉害,伸手去摸,竟是肿了一大块。
被下的人一有动静,压着被角的拂雪就警惕的醒了过来,忙四下观察,最后眼神聚焦在苏醒过来的沈姝云身上。
“沈姑娘,你可感觉身上好些了?”她小心扶着她从床上坐起来。
沈姝云轻声答,“只是后脑有些淤伤,其他地方都无大碍。”
环视四周才想起,这正是她替拂雪和邱山租的小院,两人住了将近两个月,屋里陈设略有变化,她才一时没认出。
窗外照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地上,床尾下散落着脏污的藕色衣裙,牵扯出她昏迷之前的记忆。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怎么到这儿来了,定远侯府,对,侯府里如今是什么情景?”
她忙不迭询问拂雪,有太多想知道的事,只能捡最要紧的问。
拂雪按下她慌张捉来的手臂,安慰道:“今儿是八月十六,做晚,喜春告诉我们你去了侯府,我们赶过去找你,正碰上王府的家仆扛着你要往府里去,还好邱山有一身武艺,这才还把你救下来。”
被打晕之后的事,沈姝云完全想不起来了,她摩挲着床沿要下去,被拂雪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