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页)
喜春从外头回来,并不见院子里有异样,沈姝云仍旧在屋里萃取香露。
小院一如既往的安宁,外头的热闹喧嚣,半点不入她家姑娘的耳朵。
实则,沈姝云捣鼓着手上的花草香料,心跳早已状如擂鼓——带有王府徽印的短剑,现在就在她的被褥底下藏着。
她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东西放在身边很不吉利,本就是带有杀气的兵刃,何况还带有极易辨识的徽印,又与侯府牵扯着,一旦叫第三个人看到,恐会惹来杀身之祸。
思索再三,她在一个落满晨雾的阴天,孤身一人,早早的出了门。
沿着淮河畔走去胭脂巷,河边尽是青楼瓦舍,如今落着门,路上只有零星几个挑夫,河上船舱里还睡着赤脚的船夫。
这地方鱼龙混杂,沈姝云戴了帷帽,穿着披风,小心翼翼的找到巷子里第七户人家。
“咚咚。”
敲过门,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很快从里面打开门缝,瞧见少女撩开帷帘后露出的半张面孔,便将人请了进去。
二人进到堂屋里,睡在里间的陈留才理着衣衫走出来,看到摘下帷帽的沈姝云,面露惊讶。
“沈姑娘,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这些年里,沈姝云少不得托他们打听城里的大事小情,外头的田租地价,从未断了联系。
只是胭脂巷算不得干净地方,平时都是王安济来找他们,沈姝云亲自上门,还是第一回。
“我有件要紧事。”
看她着急,陈留让秦石头去外头看着,自己邀她坐下说,“有什么事慢慢说。”
“我要融一把兵器。”
话既出口,陈留就知道她所说的兵器必不普通,细细思索后,说道:“黑市有个刘三刀,他黑白不忌,两道通吃,这活他应该接得了。”
听闻有人能办,沈姝云安心了一点。
“姑娘若放心将东西交给我,我这就去替你办了。”
“这东西来路不正,你拿着它,只怕牵连太深。”沈姝云委婉要求,“不如你替我引路,我亲自去一趟,等事情办完,辛苦费我出三倍。”
不是她信不过陈留,实在是徽印明显,万一王府并官府一同追查,他也逃不了干系。
对面,陈留心想,这沈姑娘并非本地人,素日也不见她与官府有什么往来,虽与定远侯府有交集,可那定远侯府做下见不得光的事也不比黑市里的少。
权衡利弊后,答应了她的提议。
今日阴云漫天,卯时三刻仍不见晨雾散去。
二人在雾气的遮掩下,乘一艘小船飘在淮河上,小半个时辰后,小船的速度慢下来,从桥底经过时,陈留娴熟地跳下船,接引沈姝云一起下来。
小船原模原样的驶出桥底,二人留在了生满杂草桥洞下。
沈姝云跟着陈留穿过桥下的暗门,走了一段长长的窄道,便见眼前忽现微光,一个规模不小的地下黑市呈现在眼前。
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人人衣着灰暗,仅有几盏灯笼照明,连她雪白的帷帽都显得刺眼。
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心中又怕又好奇,左右瞧瞧,摊位上卖的有珍奇宝玩、西域香料、虎皮象牙,更有不少身上带疤的彪形大汉,怀抱着刀剑,不怀好意的投来审视的目光。
若不是有熟人带路,她一辈子也不会触及朔州城底下,这片不受拘束的法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