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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尝试跑了好几个地方,人影表面的文字却大同小异——它们精准描述着她的经历,只比她的切身感受提前一点点。
就像一段段格外短暂的预言。
看得多了,阿守有点不确定那些是客观描述的预言,还是控制她的话本。但她驰骋沙场的本能让她汗毛倒竖,告诉她这东西不要多看。
就这样,阿守停在祠堂不远不近的地方,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祭品们身上。她一边瞧着祠堂内的方休,一边在地上勾勾画画,画出无比复杂的符箓纹样。
几秒后,那符箓亮出血色暗光,其上飘出一个青衣老者的虚像。
那老者枯瘦如骷髅,胡须稀疏干枯,眼窝深处映出两点蓝光。
他一身松松垮垮的青蓝长袍,露出只剩肋骨的干瘦胸膛。繁复的袍角末端凭空飘浮、模糊不清,如同融入浓雾。
“海伯公。”
阿守习惯性双手抱拳,简单行了一礼。
海伯公,知名鬼仙之一。
海伯公不愿与地府牵连过深,将自己的仙厄重重包裹封闭,沉入深海之底,自个儿去住在无人海岛上。
用它自己的话来说,它懒得干活,同样懒得害人。执念不过是每日读书,读遍这世上所有书本。
此刻,面对位高权重的阿守,海伯公纹丝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阿守将军,近日可好?”
“当然都好。”阿守仍保持着行礼的姿态,“晚辈只是有事不明,想要请教一二。”
海伯公干枯的嘴唇微微翕动:“不问阎王阴差,来问老朽么?地方还在这大墟山附近,有趣,有趣。”
阿守吸了口气,姿态更恭敬了:“晚辈只是职责所在,未能给您准备……”
“不必多说,价钱。”海伯公打断道。
阿守心中叹气:“我手中有一箱岿朝话本孤本,可赠予您。”
海伯公这才转了转眼珠:“问吧。老朽丑话说在前头,答不出也算价钱。”
“关于‘遇仙厄’,您是否读过记录?”阿守果断开口。
海伯公转转眼睛:“遇仙厄……遇仙厄……倒是读过书信抱怨。奈何抱怨的阴差没了消息,那信我还没读完呢,世间仅此一封哪。”
说完,海伯公冲阿守伸出两根手指,慢悠悠地晃了晃。
阿守:“……晚辈会再帮您找一箱话本。”
海伯公这才满意,漫天阴云之下,它眼中光亮熄灭,似乎在闭眼回忆。
“当日那阴差哪……”
当日那阴差哪,要追踪一队消灾人。想当年,那些消灾人正赶上第八场祭祀,哪怕环境危险,阴差也必须全程追踪。
众所周知,第八场祭祀要用那顶顶危险的尘封之厄,这可不是好活计。若不是报酬丰厚,阴差也不愿做!
此回挑中的尘封之厄,正是“遇仙厄”。
这东西为何得了这个名儿,没人记得。这东西有什么本事,没人知道。纸面上白纸黑字记了,大伙儿也就认了。只有那负责解厄塔的鬼仙,记得“遇仙厄”与那墟山关系匪浅,凶险得很。
阴差心里苦哇,它哆哆嗦嗦跟着消灾人进了祭祀,却发现那祭祀远比想象的简单。消灾人们有如神助,一路顺风顺水!
尘封之厄怎么可能这般简单?它提心吊胆等了又等,却等不到反转。只见那队人马开开心心解了厄,顺顺利利将回塔。
眼瞧这大局已定,这阴差闲得发慌,于是修书一封,向友人说那遇仙厄如何平庸,此行又如何荒谬。等它的报告递上去,一定找时间聊个痛快。
那封信,便是阴差与消灾人们最后的消息了。
……说完,海伯公啪地一拍手:“往日失踪的阴差与消灾人,那是一点消息不留。能有这封信,全凭地府运气。”
阿守听得眉头紧皱:“简单?顺利?”
就她所知,就算脑袋不清醒如奠二,也不会弱智到第八场祭祀中摸鱼写信,那和在战场之上裸奔毫无区别。
阴差有空这么做,还能成功把信送回,那必定是解厄成功,准备带人回去了。
祭祀简单,解厄成功,阴差与消灾人却音信全无……
说起来,对于方休一行人来说,这场祭祀同样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