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第1页)
符那端,二位终于结束了毫无营养的东洲宗门的盘点谈话。
唐旭之道:“陛下已经决定了么?”
“唐将军,”花福连压低声音,“近日来恭亲王府多有异动,陛下的意思是,先下手为强,若镇北军和顺安军哗变就不好了。”
唐旭之手里的茶杯不轻不重地敲在桌上,冷沉道:“我自镇北军出身,这点能力倒还是有的。花公公若不信我,咱们便不要再说下去了吧。”
“之前定国公还活着的时候他也敢这么说?”陆怀川冷冷地说,“当真是好大的脸,也不怕闪了舌头。”
明韫山接话:“一般要心重的人都有这个毛病。”
“唐将军,唐将军,您消消气。”花福连连忙陪笑,恭敬道,“您是带兵打仗的人,最明白迟则生变的道理。您看二十五那日动手如何?”
唐旭之冷哼一声。他缓缓道:“花公公这是在问,还是在通知?”
花福连仍然跟个面人似的,笑道:“您也明白,陛下视恭亲王为死敌。恭亲王不死,恐怕陛下夙夜难寐。咱家也明白唐将军在定国公府案中劳苦功高,二十五日已是咱家向陛下请求宽限后的结果了。”
“我明白了,还请花公公回去告诉陛下。”唐旭之的声音清晰地从符纸中传来,“若是事成,还请将恭亲王交与我处置。”
“那是自然,唐将军还请放……”
轰的一声!
陆怀川听得入神,差点被符那端的巨响吓得一抖。她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倒是稳住了没有叫出声,明韫山怔然片刻,裴玑立即走上前来:“没事吧?”
陆怀川问:“怎么了?”
明韫山略略低头,望向桌上的符文。原本在光下也隐隐发光的符文开始沿着纹路逐渐消散,明韫山道:“被发现了。”
“大约是用剑直接削了梁木,”裴玑思索片刻,说,“这个纪鹤洲已是筑基期大圆满的修为,据说已练出了剑气,方才没有听见金石声响,大概就是他的剑气。”
明韫山收回手,瞥见陆怀川的神情,便笃定道:“不要紧,他找不到我们的。”
“我不是在想这个。”陆怀川思忖道,手肘支在桌上,够不到地的腿无意识地晃了晃,“我是在想,恭亲王要我帮忙就直说,干嘛又说‘找不到证据’,又说‘唐旭之不信我’,他跟唐旭之当真这么不对付吗?”
明韫山微微一笑:“上个月唐将军端掉了恭亲王手底下最得用的一个京城暗哨,上上个月恭亲王修书一封给定国公说‘唐将军殆有疾乎?行事乖张若此’,你说呢?”
陆怀川闭眼:“你说,如果我对唐旭之说‘恭亲王是好人啊’,他会不会怒而奋起,痛斥恭亲王连小孩都骗啊。”
明韫山没忍住笑了几声。“恭亲王还真不是好人——至于唐旭之,倒还真有可能这样说。”
裴玑在一旁欣慰地点头:兄友妹恭,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啊。
“对了,还没问你。”陆怀川说,“你是什么灵根?木灵根吗?刚刚你给师尊传讯,灵光似乎是绿色的。”
明韫山语调平平:“我是单木灵根,已练气八层了。”
陆怀川问:“这是快还是慢?”
“自然算快,”裴玑忍不住开口道,“师尊当年卡在练气期整整十二年,韫山入道不过两年有余,就算在以往的和光门也是天才了。”
陆怀川“唔”了一声,明韫山笑着转向她:“师尊已与你说过同尘派的来历了?”
小姑娘手里正拿着一颗桌上摆好的蜜饯,是糖渍的梅子。她手边上的小瓷盘里,已经有不少吃得干干净净的梅核了。明韫山抿唇挽出一个笑,将那碟蜜饯摆得离她更近了些。
“是啊。”陆怀川的腮帮子里还含着一颗梅子,闻言含糊道,“怎么,你很惊讶?”
明韫山摇摇头。他垂眼道:“我很高兴你能留下来。”
和光门一事,每一个字都是九百多名修士的血肉。陆怀川与他一样,出身权贵,即便定国公府已然坍圮,但定国公军中的旧识大约都是很愿意养着她的。她又何必放弃养尊处优的凡人生活呢?
但明韫山不这么选,陆怀川也不这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