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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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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定慧看过来,忽而想起父亲刚才吃饭时说的那句「院里清闲」,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不然父亲不会随口说出这句话,他是闲不住的人,在监察院勤勤恳恳,遇到事忙,和那些院里的年轻人赶个通宵也都常有的。从他嘴里冒出清闲两个字,差不多可以比肩太阳打西边出来。

「能有什么事?你们在家里想必也听说了。官家将防御使派了出去,两三个月了没个消息传回来。河北西路说是青黄不接闹饥荒,起义的旗号都打出来了,时至今日,乱子到底平息了没有丶怎么平息的,还不知道呢!枢密院丶三衙和率臣那里乱成一锅粥了,院里头的风气也浊起来,干点什么事,都三心二意的。放着正事不干,不知道哪里得了令,又攒足了劲头想拼一把,什么摺子都敢往上送,竟像是下了注,在赌。还要叫我一起!我反正点卯上值,到时辰了就散值,清清闲闲的,蛮好。」

方夫人也觉得好,整理着他的官服道:「早该这样了,你每天忙里忙外的,院里头落你什么好了?那些人愿意出头就出去罢,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苏希光无奈一笑,「平安是好,是好。」

苏定慧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方夫人和她送人出了门,折身回来,见她垂着个脑袋在想事,没理会自己,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一家人,陡然就生疏成了陌路之人般,心头一沉,脸也放了下来。

「你要是不想陪在这里,大可以……」

刚好宝雁带了侍女在收拾残羹,方夫人看到剩在碗里的酿藕,把馀下的话收了回去,摆摆手道:「你回你自己房去!」

「母亲?」苏定慧微愣,抬头。

见她不耐烦,没多纠结,告退了回房。

隔着屏风,春柳给她送来更换的郎子衣物,苏定慧接过来,边脱换,一边问道:「防御使大人出去,快两个半月了罢?」

「谁?」春柳不防她忽然问了句,下意识反问,又想到防御使是谁,忙接道,「是啊,蜀王殿下被官家派出去,两个半月了还没消息呢。我们私底下还说,尤其那个烧火丫头,她是川人,听了马上猜是不是蜀王殿下不适应汴京水土,偷偷溜回蜀地去了。据说百年前,她们那里可是蜀国,咱们这边的人派兵打也打不进去,山山沟沟的,像个箍得紧紧的大铁桶。」

苏定慧换好了出来,笑道:「你们在家里说这些,挺有意思。不过去外头就不说了,免得别人乱传话。好了,还是往日规矩,母亲有请,你就替我敷衍着,真有急事就派人去医馆叫我,好吗?」

春柳让她放心,还亲自开了门,送她快走。

苏定慧出来后直奔医馆而来,没心思再想那个蜀王的事。

反正他们两清了,是生是死,她管不着。

但中了乌头毒还要用兵,终归是为了大家的安稳,若真有不测,她偶然想到还是觉得惋惜。

到了医馆门前,苏定慧彻底被眼前的景象占据了心神,虽然只是草草搭建,木头料子也都用的别人不要的那批,但把房梁架子搭起来了,终于能将那块匾额重新挂到门前,她仰头望着,只觉心中大石落地。

终于,方家医馆能重新开张了。

「子惠大夫!」

身后有个人叫她,她转身,看见那个在码头上初次见面的木料商人,这些日子来往多了,两人也熟稔起来,互换了姓名。

这人叫吕弛,常年在南北行商,但家乡在南边,比北边的大商人更随和。

但再随和,将两扇打好的药柜白送来也超出了苏定慧的想像,她没敢接,拒绝道:「看这木头成色,市价我定是买不起的。吕弛,你搬回去,这礼太重了。」

吕弛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赶着回家?这里的冬天我可呆不住!听说医馆快开了,你就收下罢!就当交我这个朋友!再者你是大夫,保不齐我哪日就要你救命了,提前付个买命钱,不算亏本!」

苏定慧还要拒绝,他索性叫伙计们卸了货,一溜烟跑了,边跑边回头道:「山高水长,有缘再见了子惠大夫!」

苏定慧也扬了扬手,笑道:「一路顺风!」

等她回到前厅,见了两扇顶天立地的大药柜时,鼻尖猛然袭入数十种草药味道,一瞬间让她无比沉浸,像是踩在软绵绵的云上,有种不真实感。

她心有所感,走过去,将其中一个小药柜打开,里头堆满了颗颗粒粒的连翘果子,晒得极好,表面红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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