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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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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仙媛,你的夫君不是已经死了吗?”萧扶光问,“我去信给阁老,阁老的确曾说是有司马炼这一人,然而早已与家人断绝了来往,正是因为你。孤女出身,心比天高,最大的愿想便是嫁个有功勋的夫婿,好保你一世富贵荣华。河内不少人都知道,前些年有一位医术了得的女子,常常治病救人后便要求留宿,夜半三更时敲主家房门…可惜司马炼出身大族,人也单纯,最后竟被你哄骗得离家出走。后来入了界山——嗯,我猜想,山中那处隐世之所应是你师父留下的,距京中不算太远,翻两座山头便能踏上进京的路。只是你师父布下巧阵,寻常人难以得见,你与司马炼倒也过了一两年夫妻日子——可是最后,司马炼却跳崖死了。”

秦仙媛听后,捂着脸呜呜啜泣起来。

刑部大堂内鸦雀无声——若司马炼死了,那昨日出现的果真便是小阁老司马廷玉!可话又说回来,小阁老活了,司马炼又是谁呢?总不能有鬼吧?

“噤声。”萧扶光示意众人安静,又转头看向秦仙媛,“今天的事很多,我要一件一件地捋。你的事同司马炼与小阁老都有些关系,但我今日先问你:陛下的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否如檀大人所言,你与平昌公主联手谋害陛下后畏罪潜逃出京?”

秦仙媛依然看着萧扶光身后,在多少人的注视之下,她呆滞地摇了摇头。

“陛下…陛下原也是个好人。”她张了张嘴,涩然道,“我头回见陛下,就像头回见阿炼…阿炼是我在河内时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陛下也是,陛下是我在世间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魏人皆知青龙年轻时风姿鼎盛,名号在如今依然不同凡响。可见这妙通仙媛虽有时疯疯癫癫,却也不瞎不傻。

“可陛下…我与他远远地说话时还好,一旦离得近了,他就像我一样,给别人看的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呢?我们什么都想要,我想要许多金银财宝,想要那身诰命的衣裳…陛下呢,陛下想要长生…但陛下终究是人,人如何能得长生?陛下在宫中呆了这样久,他恨皇后,恨虞嫔…虞嫔你应是知道的吧?陛下说她死时腹中还有个胎儿呢,可他不敢,他同我一样没用,于是杀了那对母子…他觉得虞嫔险些悔了他,皇后也是。”秦仙媛张了张嘴,声音越来越小,“起初陛下愿意同我说说话,后来便要双修…我不愿,陛下便觉得我也是来害他的,害他无法得道成仙…我被陛下折磨得没了法子,便趁那些看守丹炉的小道睡觉时,在里头多放了些丹砂…那一晚之后,陛下便不成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未料这件事的背后还牵扯出一个皇后和虞嫔来,毕竟一位早已待发修行,另一位却死得悄无声息。

“噤声。”萧扶光警告后,又盯着秦仙媛问,“那你为何要拉平昌下水?”

第495章

杨柳东风(七)

秦仙媛不必抬头,便知道落在脊背上的那只眼刀是谁的。

“因为我下毒时被公主看到,我只能将她拉下水。”秦仙媛忽而转头看向檀沐庭,“这件事还是檀大人授意的。”

檀沐庭双掌相对交叠在一起,金色蜃龙在拇指间慢慢转了一下。

“毒妇谋害陛下,干我何事?”他朝天一揖道,“我追随陛下多年,自问对陛下忠心耿耿。仅凭你这毒妇三言两语便要将自己做的事推在我身上?”

“呸!你这小人,敢做不敢认?!明明是你不愿意做驸马,想要娶郡主,这才想了这么个阴损的法子出来!”秦仙媛红着眼睛指着他骂道,“那一日我在上药,阮公公进来帮我。他说我可怜,又说永寿阁的丹房平日无人看管,我这才大着胆子趁夜进丹房去——阮偲平日里对拍马无数,你敢说他不是你的人?!没有你在后面推波助澜,我不信他一个阉人敢说那等话!”

檀沐庭听后果真蹙眉,“你也知道那是个阉人,且阮公公又是从前侍奉过皇后和公主殿下的,再怎么说他都该是那二位的心腹,如何又算到我头上?就因我在陛下跟前得脸,便要说是我指使的他?”

萧扶光有些头痛,正在考虑要不要将阮偲传来——那老阉货可不是姜崇道,姜崇道来她能放得下心,阮偲却真是檀沐庭的走狗,为他办过不少事的,即便是问,也定然不会承认。

然而司马廷玉却动了动,自帘后伸出一掌来碰了碰她的肩背。

不必回头看,心里却突然踏实了。于是当即唤了左右上前,命人去宫中将阮偲带来。

而此时秦仙媛恨得几乎吐血,不知要如何反驳他了——即便是唤了阮偲来,他也定然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阮偲还要一会儿才能到。”萧扶光又道,“实不相瞒,公主如今已经出了城,去了一处寺中带发修行。她有慧根,陛下当初又无意追究,而她却落得个谋逆的罪名,实在不该。不过,有妙通仙媛在,总算能证得了公主殿下的清白——至于檀大人清白不清白,还要等阮偲来后审了再说。”

檀沐庭眼神扫过秦仙媛,微微一笑后道:“此女丧夫后,一度将小阁老认作夫婿,依着臣看,她的话也不可尽信。”

“我没疯!”秦仙媛怒道,“我知道他不是阿炼,我没疯!”

檀沐庭嗤笑:“那为何你在司马炼死后,却认另一个不相干之人作夫?分明是丧了心智,连人也认不得了。一个疯妇说的话,还能当真不成?”

秦仙媛从地上爬起来,恨不能过去撕碎他,却被禁卫上前架住,只能冲着他吐口水。

从前司马炼还活着时,二人也过了一段时间的神仙日子。虽说司马炼其人十分聪慧,可能进府学的哪个不是百里挑一之人?念书的枯燥痛苦,她体会不了,只想着夫婿能榜上有名,最好直入内阁成为阁老的左右手才好。可司马炼因她同家人决裂,即便有学问在身,哪里好同阁老这样的人物开口?读书不顺意,家中娇妻变作河东狮,恍惚郁闷之时在山顶行走,一时不察便跌落悬崖。

从那之后,司马炼便成了她的执念。她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变成要与他一起共享荣华富贵。

人生泡影,可究竟是不是泡影,约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说得出一二。

萧扶光却在此时开口,说的话倒是同问审不大相干:“陛下修道,臣民跟着修道。何为修行?供一尊神,日日拜上一拜,便算修行?那拜个高人,日日炼丹算不算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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