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页)
穆葭陡然惊醒,猛坐起来连喘了几口气,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激出她满背的汗。
「做噩梦了?」身旁的男人坐起来,伸手点亮床头的烛。
安鹏义也一直没睡么,不知是否也在烦恼着什么。
穆葭不仅汗湿了背,连额头都泛着一层水光。她半晌没有从梦中抽离出来,只浑浑噩噩地坐着喘气。
心里好慌,从来没有过的慌。
「阿葭?」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晃了晃她。
她扭过头,对上一双焦急的眼睛。
「……」穆葭摇摇头,被他拽回一点神智,「没事,一个噩梦。」
「可要喝口水?」安鹏义问。
她点了点头。
男人这就下了床去,倒了一杯水递来。穆葭讷讷地说了句谢,水喝进嘴里冷暖刚好,让她感觉稍好一些。
「我听裴阁主说,你厌倦了杀|人。可是因此梦魇?」
「嗯,」她点头,短暂停顿又道,「可灭族仇人不一样,非杀不可的。」
安鹏义接过空杯子:「可依我看,报仇还得当面报。只隔着门窗射杀,总归是少了份快意。」
穆葭也是这个感觉。
「师父不想我看,怕刺激了我……又怕拖着生变,才有这等折中之法。」但她还是站在师父的角度,来说服了自己。
安鹏义摇了摇头:「让飞鱼阁盯紧他,他难道还跑得掉。等你好些再去报仇,并不迟的。」
穆葭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看着他,却有些诧异:「你为何一再劝阻?」
安鹏义起身,将空杯子缓缓放上桌,顺势在桌边坐下。好一会儿,他若有所思,闭口不言。
穆葭:「?」
「我……」
他眼眸低垂,没有看她,「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但既然我得了这个机会,又为何不试一试呢。阿葭,或许我的一切奢想都会落空,你终究会瞧不起我,但至少……我今日劝了,日后你大抵就不会怨恨我。」
听不懂。
「你说简单点,你不知道我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安鹏义:「事情不简单,又如何简单说。」
「那你慢慢说,说清楚!」
「我不能说清楚。」
闷葫芦都这么气人么。穆葭笑了,气不打一处来:「安鹏义,怪不得我对你没啥好印象。你这人,我想听的你不说,我不想听的你说一堆。」
「……」
次日午后,穆葭还是登船西行了。师父亲自将她送至码头,千叮万嘱,要她行事果断。
一个多时辰后,她和安鹏义上了岸。时已金乌西沉,待入了小镇,寻到地方,天已全然黑透。
月不黑风不高,不是个杀人夜,倒是个十五月圆夜。
宁安堂。
就是这个地方,二楼,窗户上被做了记号的那间房。师父的人已经替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她亲自来射杀。
穆葭蹲在对面屋顶,锁定窗纸上倒映出的半个人影,果断架起了袖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