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第2页)
殷问酒手中还拿着一根针,有些动作滞缓道:「百岁有馀,是喜丧,不该哭的。」
周献哄道,「好,那便不哭,长寿而终,无病无痛,确实喜丧。」
他劝她不哭,反而手背上顷刻间便滴上了两滴豆大的水珠。
周献再抬头时,殷问酒已无声的抹了满脸的泪。
她哽咽道:「可一人独活于世,几十上百年,难道不亦是苦痛吗?」
……
苏越在钱塘南山住了往后馀生。
她让他们无需寻,但周禹走前,到底还是与殷问酒说了钱塘南山。
人死之前,多洒脱都难做到心无挂碍。
周禹的挂碍,便是苏越待他的歉疚之情。
他有一信,托殷问酒若是游历至此,便送上一送,或许能遇上。
殷问酒送信,若是没人,便隔两三年再去一次。
她也不留在那处,也不在那处留下痕迹。
直到送第七趟时,才遇上失踪了二十年的苏越。
而今年,他们再来探望时苏越难得留人。
她开口留人,殷问酒便悟了什么,笑道:「怎么说?生时去路,定当有人接送嘛。」
她话音与眼泪一起落地。
苏越也笑她:「怎么说?还没死呢,便开始哭丧啦?」
时下正值秋季,南山的桂花林香飘十里,萦绕鼻尖,无处不在。
阵风刮起,便能带起一片桂花雨,美得如梦如幻。
苏越看着漫山的树,伸手向着其中一处指过去,道:「那棵最高最大树形最是圆润的可看见了?」
殷问酒点头:「殷师公,葬在那处吗?」
苏越:「嗯,墓地我已修好,待我死后,将我的骨灰与之合葬便可。」
殷问酒抹了一脸的泪,「求了来世吗?」
苏越笑:「求了。」
殷问酒:「当初,送他下至九泉了?」
苏越还是笑:「送了。」
殷问酒哼声:「真是痴情一片,难怪后来便不算了。」
苏越道:「不算便不算呗,教出来的徒弟能算便成。」
殷问酒:「真的不知会师兄吗?他会在你坟前骂人的。」
苏越:「骂便骂,我无怨无冤,死后听不着,总好比死前见他哭得死去活来的好。」
她赞许的看已经恢复神色,抹干眼泪的殷问酒认可道:「还是丫头你坚强顶事些。」
似乎不管殷问酒今年多少岁,做人妻,做人娘,还是做人祖,她都不改唤她一声丫头。
而这一声丫头,险些又将殷问酒的眼泪逼出来。
她转移话题道:「不与我讲讲师公吗?怎么说,我也可以算你们的干女儿了吧。」
苏越笑道:「没什么好讲,彼此心生欢喜大多雷同。恩爱如初如你们,如楼还明夫妇,阴阳两隔便如我与你师公。」
殷问酒以为她这话的意思便是不讲了。
没想到苏越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在学术学之前,我是学医的,能到我这般医术的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
你们以往也问过我,师出何处,家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