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荒山奇遇(第2页)
道姑道:“我道号妙真。”
此时杨坚已经恢复,站起活动几步,便问:“你的伤要不要紧?”
妙真摇一摇头,略有脸红,道:“过一个时辰药力散去便好。”
杨坚便又坐下道:“那我们在这里等你好了再走。”又问:“你即是由吾道荣的女弟子,作什么孤身一人在此?”
妙真望了那些油灯,道:“你们既有天子之相,跟你们说也不妨事,最近我算得一个至亲的人将要离世,因此施这四方道法为他多乞十年寿命,这法术便是要选在七七之时,又要选在这七七之地,点了这七七四十九盏油灯,只要过四十九日不熄,又没有外人冲撞,方可法成,我那至亲便可再活十年。眼看今日已经是最后一日,只差最后一个时辰,只可惜……”说着,望了杨坚、高肃,言下之意却是说可惜被他们闯进。
杨坚、高肃对视了一眼,虽觉过于离奇。只是若是妙真说的是实情,倒真是他们不是,也不怪她要使毒了。杨坚又问:“那被咱们冲撞了又会怎样?”
妙真道:“只有取你们鲜血给我那至亲之人服下,或许还可补救。”
杨坚道:“既然这样,你该早说,咱们倒是不怕流血的人。”说着,拔出宝剑,道:“要取多少?一瓢够不够?”
妙真淡淡一笑道:“你便不怕流这么多血,我那至亲也喝不了这许多……”说到此时,高肃听到外面似乎传来异声,只道:“什么声音?”
妙真便是脸色一变,道:“啊,又来了,”当下再顾不得羞怯,且眼见他们两个都不是歹人,忙道:“我怀里有解药,请施主快帮我取出。”却原来她中的叫做绿蟾雾,因这种毒雾只会暂时使人无力并不致人死命,又解药是藏在胸前怀中,因此一直羞于提起。
高肃不知她说什么来了,正在身边,闻言蹲下用玉箫轻轻挑了她道袍,便要伸手。妙真见他仍是谨慎,道:“我孤身在这深山,因此在道袍上洒了黑蝎粉护身,便挡不住豺狼虎豹,总可防蛇虫鼠蚁。衣服里面却是没毒,若不然,便像现在这般连自己也毒倒了。”高肃便是一笑,解开手上布条,从她怀里取出四五个小巧精致的小盒小瓶。
妙真道:“红色那个小盒,你开了让我闻一闻。”高肃开了那个小盒,里面是大半盒红黑色的药粉,便觉一股辛辣之气扑鼻而来,忙放到她鼻子底下,此时外面扑扑之声愈来愈近,仿佛是刮风一般。妙真抬了手用衣袖掩住嘴鼻,轻咳了两声,已经可以动弹,便扶了墙壁站起,去床头取了一个药箱打开。高肃自和杨坚去观外察看,却什么也没瞧见,月亮又从云中露出,四周树木沉寂在一片夜色当中。只是仍是传来一阵阵声响。又不像是树叶草丛的沙沙声。妙真也已出来,手里抓了一大把枯草,把枯草一点点洒在地上,边洒边退,围着道观转了一圈,又到门前,手中枯草都已洒完。便只朝地上一指,那草自燃,却未见火苗,只有点点红星的暗火,快蔓延,又见那草燃烧时似乎冒出浓浓黑烟,片刻之间,整座道观都被黑烟所围。高肃只是好奇,道:“你这一指就着火是个什么法术?”
妙真捏了一些药粉放到高肃手心,道:“这个不是法术,师父炼丹之时现的这个极易燃烧的药粉,便叫它‘火药’。”高肃凑到眼前细看,是一些黑色的粉末,忽见一物突然窜出,扑扇着翅膀直朝妙真面门冲来,也不知是什么,高肃忙一掌击落,正要去看是个什么东西,身边又来两只,杨坚也已看到,挥掌毙了。只听扑扑之声愈响,仿佛就在耳边,身边又见十余只飞来飞去,此时方才看清,呈黄褐色,翅膀带斑,竟是一只只体型肥大,都有巴掌那么大小的大蛾,这么巨大犹如蝙蝠的蛾子倒是从没见过,一挥手又打死几只,眼前却是越来越多。妙真也不多说,一闪身进了道观,高肃、杨坚在观外杀蛾,蛾子被他们纷纷击落如下雨一般跌落在地,有的尚自挣扎,然而蛾子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几千几万只,连星月也被遮住再瞧不见。便如潮涌一般只朝道观扑来,却被那些烟火所阻,不敢靠近,有些勇敢向前的被烟火所迷,也是纷纷跌落。杨坚见杀也杀不完,便道:“咱们也进观去。”虽然烟火厉害,令蛾子惧怕,但飞蛾数量太多,眼见便有几支闯进观内,两人便都闪身进观,要将那几只飞蛾击杀,却听妙真道:“你们别动。”显然是怕他们击落飞蛾之时误熄了油灯。只见她手里捏了那只高肃见过的绣花荷包,只紧张地看着,对准了飞蛾便有银光一闪,那飞蛾再不动弹,直接跌落,落地之时才瞧见翅上插着一支荧荧闪光的绣花针。这绣花荷包原来是个巧妙机关,她依次施为,便把几支飞蛾一一射死。这种飞蛾十分顽强,刚才在观外杨坚、高肃用掌风扫落,有的翅膀尽破,有的裂成两半跌落在地时尚自挣扎,然被妙真这小小绣花针刺到却即刻毙命,想是这针染有巨毒。高肃见了也是心惊,只想,若她一开始便用这毒针对付我,我便逃不过去,更不会反伤了她自己。想是因这暗器太过歹毒,中者立时毙命,她便不对我们使用,可见她并没有害人之心,虽然学这些稀奇古怪的毒术,又不喜言笑,为人冷淡,倒并非是个歹人。
妙真把这几只飞蛾射落,便从药箱里取出手套戴上,走到各飞蛾跌落处,点着数把绣花针拿回又装进荷包。见了杨坚、高肃诧异的神情,便道:“你们都是君子,若是刚才对我有什么歹意,现在便也如同这几只蛾子一般了。”高肃只想:你这么古怪,一身是毒,躲了你还来不及,又会有什么歹意?却见又有几只飞蛾闯进,飞蛾喜火,进观后便直朝地上油灯扑去,妙真忙捏了绣花包,这观里本是狭窄,中间地上都摆得有油灯,稍不留意便怕误熄了灯火,高肃、杨坚见了妙真这法,便只站在墙角从地上捡起小石子用指弹出,将飞蛾一一击落。外面飞蛾都不怕死,一批批前赴后继,陆续都有飞蛾闯进,皆被他们三人击落。然而一时都没有注意到时,便有只大蛾被击落时不偏不倚正落于一盏油灯,压住火苗,妙真只‘啊’了一声,便是大惊失色,眼见那火苗迅熄去,只剩一星火点,高肃从油灯中小心走近几步,伸手去拨那死蛾,忽然蓬的一声,整只手都烧了起来,原来他忘了这只手里握得有火药,倒是吓了一跳,那油灯灯芯本来还剩一星火点,被火药刺激倒又腾的一下闪起一丛火光,重新燃了起来,高肃拨开死蛾不敢乱动,返回到墙角时方才用前襟把手上的火包熄。
妙真只是怔,道:“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熄了?”脸色甚是忧愁,三人继续击落偶尔进来的飞蛾,此时飞蛾大批伤亡,外面飞蛾终于渐渐散去,不再那么黑压压一片,杨坚能够看到外面月亮偏移,道:“咦,原来已经过了子时。”妙真闻言看去,果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便又略有喜色,道:“总算过了四十九日。”看了高肃一眼道:“你烧伤了,”高肃也才现自己一只手被火药熏得乌黑,掌心也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却见妙真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药钵,又取出几片像是白色木块投进去,用药杵捣了几下捣出白色乳汗,倒在高肃受伤的掌心,高肃刹时便觉得一片清凉,疼痛全消,觉得舒坦便道:“原来你不仅会用毒,还会用药。”
妙真道:“我师父仙术道法精通,这药毒之术是其中最浅显的,我也只够学这些了。”
高肃见天色不早,便对杨坚道:“咱们割些血给她,便该走了。”
妙真收拾药箱道:“我那至亲便在长安,你们在这等一等,我去收了两边的神鬼八阵便跟你们一起走,到了长安再取血给他服用。”说着望了他们,像是怕他们走了,杨坚便答道:“好,我们在这等你。”妙真点一点头,出观而去。
杨坚靠墙坐着,有些愣,像是有些心事,挥手一掌便把大半油灯击灭,又是一掌把剩下的也击灭了,眼前便是一暗,只听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道:“二弟,她的话你信不信?”
高肃只以为他说妙真作法延寿之事,便道:“瞧她辛辛苦苦弄了这些阵势,被咱们闯了进来,咱们便流一些血给她,也不算什么。管它什么真假。”
杨坚便是默然,过了半晌,又道:“她既然是由吾道荣的女弟子,想必有些名堂,那点亮地上所画灯盏的法术倒是巧妙。”
高肃想了一想,道:“当时光线不明,她蹲在地上作画,要想放一颗可以燃烧的小药丸在地上不令咱们觉倒也容易……”说到此时,便听外面妙真咳嗽,像是听到他们说话故意为之,高肃、杨坚走出观外,只见月光下妙真骑了一头小毛驴,牵了他们两个的大马,道:“咱们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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