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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郑珍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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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肃并不在乎这些,只喝了一口茶,道:“你算便算,我先娶了。”娄氏反笑,只是宠爱高肃,道:“你这急性脾气同你祖父当年一个模样,”瞧见一旁亿罗。便道:“道姑即是由吾道荣的弟子,想来我请的那些道士皆不如你。你便替他算这一算罢。”又问高肃:“叫什么名字?”

亿罗正瞧他们祖孙两个说话,说的句句都是高肃成亲之事,却又突然问到自己,便是一呆,眼见高肃笑一笑便要说出这人名字,也不知为何,只忙道一声:“不必说出,”阻止了高肃,顿了一顿,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略有失态,然心里明知高肃是必定要娶这陈朝公主,自己当初曾指点有母仪天下之像的七妹给他,他也全不放在心上,这宜与不宜他定然更加不在乎了,因此眼中只望了高肃,道:“不必说出名字,我也知道,这陈朝公主与兰陵王正是相宜。”娄氏听她这么说,便是点头放心,也不再管这事。高肃知她相助,只悄悄朝她点头一笑,以示相谢。话锋一转又道:“祖母,现在当真没人能劝二叔少喝点酒?”

娄氏闻言便也愁了眉叹气,还未说话却听宫女进来禀报,道皇上驾到,正是说起曹操,曹操便到。便见高洋醉熏熏的率了一队随从进来。连衣裳也没换,胸前仍是满满一片污红血迹。

娄氏正是愁时,见他这个模样,便叹道:“你酒醉成狂,于国于己无利,你父亲打下的江山只怕便要毁在你的手里。”

高洋登时不耐烦起来,也不管什么亲娘,指了娄氏骂道:“你再多话,我把你嫁给奴隶。”说完这话,突然一滚身便钻入娄氏所坐的榻下,拼命使力,他醉酒之中力大,竟慢慢将娄氏连人带榻举起。也不知是怒要摔娄氏,还是孝顺之心作,后悔说了那话,要逗娄氏开心。

高肃多年得段韶教诲,深知君臣有别,眼见如此情景,也只能按捺,不敢向前,更不敢在皇上面前动武。眼见高洋把娄氏高高举起,想来只是要举了娄氏逗她开心,只是终是不稳,一不小心,娄氏从榻上摔下,便是头破血流。高肃忙过去相扶探视,却见高洋眼见摔了娄氏,扔开坐榻,抽出佩剑便要引颈自刎。

摔了母亲,愤而自尽这一事若是换做擅长作戏的六叔高演,自然只是假装,若是换做冷酷狠辣的九叔高湛,装也不装,早冷笑一声拂袖而去,然高洋却是纵情纵性,说动手便真动手,高肃不敢动武,只是和随从一起把高洋抱住,夺下剑来。高洋又令人仗打自己,需仗打出血,以示自惩,又说要戒酒。高肃扶起祖母,令人叫来太医徐之才诊治,倒是心喜,只想若是高洋能够因此戒酒倒不失为一件美事。只是高洋戒酒总共才忍耐了十天,对他来说已非易事,之后便更加变本加厉,薛家丧薛贵嫔时,高洋跟随在后面,蓬头垢面,大声哭号。他又看李后之姐生得美貌,上门调戏。谁知李姐夫妇面露不悦之色,使他扫兴,便把李姐之夫元昂叫到皇宫杀害,又假装上门祭奠李姐亡夫,便在灵堂上将李姐奸污。致使朝廷命官吓得从此不敢蓄美纳艳,恐怕带来杀身之祸,有了美女也只送往宫中。这是后话不提。

却说高肃向祖母禀过婚事,便同亿罗回府,此时深秋已过,府中积满厚厚落叶,高肃回府便令阿七带人去洛阳寻访元罗,寻到人后不许惊动,只回来禀报,将亿罗暂时安置在王府住下,另拨了丫环伺侯。天色便已晚了,一路踩着落叶迎着初月回自己房间,如今诸事已毕,只待迎亲,因这些事情耽误,与陈夜来约好的三月之期早已过去,五月之期也将近,好在还赶得及,便觉心情舒畅。将下人遣退,只在灯下想念陈夜来。他自边境回后,段韶已将‘长卿战录’上卷交还给他,令他好好研读。此时便从柜中取出,正要展了观阅,忽地想起陈夜来曾说过要同他一起看,便只自己笑一笑,又将木盒收好,忽听柜中一声轻响,便问一声‘是谁?’,却又没有了动静,因府里树多,只怕是鹿、免、松鼠之类小动物闯进,便举了灯照去,只见灯光之下,现出一张端庄秀丽的美貌少女之面,一个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黄衣少女正抱成一团藏身柜中。便是糊涂,以为是府里的人,向她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那少女出了柜,略有紧张,却是从容行礼,跪在地下相求道:“兰陵王救我。”

高肃瞧她服饰倒不像是府里丫环,只坐了问道:“你犯了什么事?”

少女回道:“小女名唤郑珍儿,家父是当朝尚书郑弘。”虽是紧张,却言词清晰。高肃听他便是郑尚书的女儿,却与今日宴上歌舞之人不是同一个人。稍是疑惑,先道:“起来说话。”郑珍儿谢了立起,知道高肃不解,又道:“席上舞者本是我的丫环,今日皇上派人来府中强请时,我在下人相助下从后门逃出。”只望了高肃,却是不羞不惧,道:“如今天下已无我立足之地,特来投奔兰陵王,求兰陵王庇护。”

高肃听了,便知大概,难怪席上郑尚书是那么一副神情,想必是见歌舞之人并非女儿而是丫环,便是且疑且惧。瞧这郑珍儿显然是不愿做皇宫后妃便逃了出来,只是天下之大,无处可逃,如今也只有段韶、斛律光和他高肃这三家是安全之地了。高洋再疯,总知道如今形势,北齐虽然壮大,却是南有南陈,西有北周,北有契丹、柔然、高丽等国虎视眈眈,不停来袭,少不了这三员大将抵抗镇守,且兵权掌在这三人手里,便连皇上也要忌惮。这郑珍儿虽小小年纪,却甚有见识胆识,她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私逃至陌生男子府里自是需要莫大勇气,高肃便也颇为欣赏。只问:“你不愿做皇妃?”

郑珍儿镇定道:“女子当嫁可靠夫君,皇上虽拥天下,却不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高肃想起惨死的薛贵嫔,亦觉有理,有心助她,只是如果皇上当真看上她,她在这里固然安全,自己却也不好无缘无故与皇上做对,恐怕惹皇上生疑,便一时沉吟。

郑珍儿虽是女子,却自有主见,她常听父亲众官员议论,知道兰陵王是少年英雄,国家柱梁,更难得的是性情随和,宽待下人,这在当时的皇室贵族便是罕见,能把下人当人,想必也不会轻视女子。又听说太后曾要了自己名字与兰陵王匹配算卦,早已芳心暗许,却想不到皇上抢先一步上门,从家里匆忙逃出,打定主意来投兰陵王,便是以身相许之意,此时见他无语,只道:“兰陵王是天下英雄,便是珍儿值得托付之人,珍儿愿追随伺候,纵然无能,亦可为兰陵王出征之前收拾行装,征战回来歌舞解乏。”她违抗圣命,抛却羞耻礼仪来到这里,便是已经退无可退,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时见高肃只是不语,心里便有些惶急,又跪了下来,膝行向前,双手攀了高肃手道:“兰陵王有解救天下苍生的本事,难道便不愿救我一个弱小女子?”脸上眼中已经现出泪痕。

高肃反过手,将她手轻轻一握,以示安慰,便觉她的手纤巧柔软,好像没有骨头一般,不象陈夜来常年练武,握起来便比较结实有力。只道:“你先起来。”忽然想起小时候段韶给他说过的王翦将军的故事,王翦为了消除秦王顾忌,故意贪取钱财,好令秦王放心。便道:“我救你不难,你怎么谢我?”

郑珍儿反倒疑虑困惑起来,只道:“我即来投,便是兰陵王的人,我所有自然皆属兰陵王。”她有罕见美貌,又歌舞无双,现便自呈在高肃眼前,一时弄不明白高肃想要的是什么。

高肃摇一摇头,正色道:“我若留下你,必派人通知你父亲,接你奴仆来这单置院落住下,待事情过去之后再将你送回。”

郑珍儿又是一怔,也不知为何,心里便是觉得微是失望,忽见灯光之下高肃眼波流动,唇红肤白,自然蛾眉,天生令人痴迷心动的稀世美貌和非凡姿仪,她本是向来自负美貌,此时亦已瞧得忘我心折,又见高肃单身一人,未娶妻妾,便是一悟,疑声问道:“莫非兰陵王不喜女子?”

高肃闻言倒不由笑了,道:“我不好女色,更不好男色,只好黄白之物。”

郑珍儿方始明白高肃是要索取钱财,只道:“我多有珠宝饰,不敢藏私,自当全部取来献给兰陵王。”站了起来,脸色羞红道:“只是,珍儿信兰陵王是可靠丈夫,仗着有几份姿容技艺前来投奔,莫非当真连为兰陵王磨墨执鞭也不堪?现兰陵王拒我一片真情,我还有何面目留下?”言辞恳恳,竟是诚心执意要与高肃成双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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