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误入梁皇宫(第2页)
高肃听了,愈加确信自己想的不错,便没了兴致,只垂头丧气与王显道辞,王显并不知道他心里这些想法,只带着三分酒意起身便往茅房去了。高肃不愿让人瞧不起,还要人留下来保护,便不回房,反蹑手蹑脚下楼而去,下了楼直奔马厩。此时夜深人静,马匹都已睡熟,高肃去了,只引起一阵小小的骚乱便很快安静下来。高肃借着月色寻到自家马车,熟门熟路的上了马车躲到那枣箱里藏好。只想:我若是问斛律叔叔,他自然不许我去,我只能听从,现在我偷偷随去,便不算违令。他这么想着,却没想过若是段韶、斛律光不坐马车,他便要在这枣箱之中白睡一夜了。
那王显回去见不到高肃,以为他自行回房睡觉,也不在意。
呆在枣箱虽不甚舒服,但现在夜深时分,高肃便又昏昏欲睡,他不想又睡着被斛律叔叔抱出,只强睁着双眼,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听有说话声,脚步声传来,马厩里又传来骚动,有两名小二提了灯笼过来,打着哈欠套马,只听斛律光说了一声‘有劳’,那两名小二睡意也消了,欢天喜地地说‘谢谢两位老爷’,便又回去了,听脚步声却比来时轻快不少。想必是得到了赏银。
马车出了马厩,行入建康街上,车轮滚动的声音和马蹄之声在这夜深之时便更显响亮,远远传出。更显得四周寂静无声。车里的人也是沉默,都不说话,高肃又是摇摇晃晃,为免睡着便又咬了几个枣子吃了。
约快走了十余里地,车渐渐慢了,不急不慢而行,听斛律光道:“好像便是这里。”高肃想从箱缝中看看,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四周传来更多虫鸣。
斛律光又道:“我先去看看。”
段韶‘嗯’了一声。马车并未见停下,只是稍稍晃了一晃,想是斛律光下车去了。
高肃什么也看不见,只觉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便颇为低沉严肃,不似平常那么轻松。
马车继续不急不慢地前行,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稍听到一阵衣袂随风的声音,马车又晃了一晃,却是有人跃上了马车,却只斛律光道:“没有见到万景,林中约有一百到二百弓箭手埋伏。”原来是他回来。
此时车马渐渐停下不走,过了一会儿,段韶才道:“据王将军说,约他之时是没有异样的,照此看来,恐怕有诈。”
斛律光道:“这也是预料中事,时间地点都是他定,能够见到埋伏反而安心一些。”这话却是他们都知侯景生性多疑,因此有埋伏便是正常,若是没有见到埋伏那才是反常,更令人生疑。
段韶也道:“既然来了,总要走这一趟。”说着,马车又开始走动,缓缓而行,又如此走了一两柱香时间便再停下,却只停着不走,也无人说话,似乎是正在等待什么人。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四周虫鸣啾啾,又有鸟叫声划破夜空,像是个树林。
又过一会儿,便听到除虫鸣鸟叫之外的马蹄之声,缓缓走近,在十步开外停住。车身又晃了两晃,段韶和斛律光下了马车,段韶问:“是万景贤弟吗?”
一个略显吭厉的嗓音道:“我是侯万景,贤弟不敢当。你们便是这么几个人大敕敕来到这里,如此轻视南梁,难道当真以为我大梁没人了吗?”
段韶道:“并非瞧不起南梁,只是咱们几年未见,今日能够与故交一见相叙,便是舍命又有何惧?”
那人道:“你不必惺惺作态,我知道你的来意,我来见你便是只为告诉你这一句话,你要的物事我还没有得到。”说着,便要告辞而去。
段韶忙道:“且慢。”
那人便道:“如今我已围皇宫三月,里外也搜掠得干净,段公自然是信不过我所说了,信不信在你,我话已带到,你还待怎样?”
段韶道:“咱们当初也曾把酒言欢,现在当真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那人道:“我是两朝叛逆,还是不要污了你们两位大忠臣的名声为好。”
段韶似乎微微一叹,却又沉默片刻,一时没人出声,高肃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忽觉自己连箱腾空而起,却是被人抬起,走了几步,咚的一声放在草地上。又听‘砰砰’两声响,却是有人拍了拍箱子,高肃吓得一缩头,听段韶又道:“这是你原来家门前大枣树结的枣子,特意带来一箱,只是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
高肃闻言吃惊,这箱枣原来便是送给侯景的,这岂不是要连我一起送给侯景?但是此时又不能现身,听说侯景多疑,此时现身恐怕会给段韶、斛律光带来杀身之祸,便不但不出声,因怕有人打开箱子来瞧见自己,反而悄悄挖枣子,恨不得躲到箱子底下去,让枣子全部盖住自己。
外面倒是一时没有声音,只听那马蹄声又近了两步,过了半响,只听那人道:“人都砍了,这树倒还留着。”这声音便略低沉了一些。
却听那斛律光似乎早已不耐,只道:“男子汉大丈夫,自己许下什么决定,做出什么事来,便要一力担当。不用这么阴阳怪气,侯将军统率数十万征战沙场时是何等痛快,莫非你并不是他?”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说得是,我们都是当今豪杰,大好男儿,总要留下个名声,不枉白活这一世,不能流芳百世,便也要遗臭万年。”又道:“多谢二位大人千里送来青枣,我必用传国玉玺、长卿战录及我项上人头三件物事作为酬谢。”说完,传来‘啪’的一声大响,却是甩长鞭出,便听四周有纷乱脚步声,人数众多,那人道了告辞,不再与段韶、斛律光废话,只令人抬了木箱,拥簇着他而去。高肃心知离段韶、斛律光越来越远,虽然心里着急,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给人现。
如此抬了一路,终于放下,听声音又是放上一辆马车。高肃只竖着耳朵,现在听觉格外灵敏,便听那人马蹄声渐近,似乎正朝他而来。一颗心便扑通扑通乱跳。忽然见到光亮,箱子开了一些,能看到外面有十数人都提了灯笼,高肃便是吓呆,他刚才虽然一直想藏到箱底,但毕竟无法全部藏住,正在害怕,却见箱子并不全部打开,只是一只手掌伸了进来在他鼻尖前抓了一把枣子又缩回去了。木箱便又重新盖上。却听那人道:“把这箱先送回去,你们随我来。”便听见有人应了。高肃吐了吐舌头,只想:好险。然虽然暂时安全,毕竟如今不能脱身,便也是担忧。
马车滚滚,走了十余里,便开始时快时慢,听声音像是过了三、四道关卡守卫,终于停下,有人来抬箱,又不知过了几道门庭,便‘咚’的一声,箱子放在青石砖地。听脚步声音抬箱人放下箱子便走出去了。高肃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从箱缝中望出去,箱外只有昏暗朦胧的淡淡光亮,什么也瞧不见。又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四周寂静无声。忍不住偷偷一点点打开箱盖,只见原来是一间大房,房内无人,也未举灯火,但房外有灯烛,偶尔还能见到人影走动,外面的灯烛光亮透进房内便也能隐约视物,只见房子高大,房柱、横梁、床榻、桌椅都精致雕刻,气派倒跟自家差不多。也不知道这到了什么地方,高肃在房里转了几圈,潜到门口,门是虚掩的,开了一点儿门缝瞧去,只见外面灯烛通明,又兼有月光,因此十分光亮,门前是个开阔庭院,侧面有廊,廊柱下立着四个穿甲佩刀的兵士,都是背对着他面朝廊外方向。高肃本就生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到了这种熟悉场院,反而心里有底,只整一整衣冠,从门里溜了出去,便顺着长廊从容走去。经过兵士时也不免有些心虚,只强装镇定。有两个兵士瞥了他一眼,高肃目不斜视,只径直走过,他是个孩童,又穿着华贵,且他本是生长于显赫,自然有一种显贵公子气派,因此那些士兵只看一眼,动也不动,并不理会他。高肃安然走过,便是心里暗喜。只想:果然跟我家差不多。放下心来便大摇大摆顺走廊走去。前面又有几个士兵站立,均不理睬他。转过弯,又见有士兵,岗哨十分密集,高肃家也就是他父亲被刺以后才会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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