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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青铜斑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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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城的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进了铁灰色的染缸。雾气黏稠地贴着地面游走,裹挟着刺鼻的金属腥气,像是千万把锈蚀的刀剑在雨中腐烂。街道两旁的店铺门窗紧闭,唯有医馆的门缝中渗出几缕昏黄的烛光,映出人影憧憧的轮廓。

一名农妇踉跄着撞开医馆的门,怀中的孩童蜷缩如虾,手臂上爬满青铜色斑纹。那斑纹如同活物,在皮肤下缓缓蠕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仿佛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救救我的孩子!”她的哭喊撕裂了医馆的死寂。

老医师颤抖着掀开孩童的衣袖,斑纹已蔓延至脖颈。孩子的瞳孔缩成针尖,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嘶吼,手指痉挛般抠住桌角,木屑簌簌落下。“这……这是……”老医师的胡须剧烈抖动,话音未落,孩童的皮肤突然泛起金属光泽。骨骼扭曲的脆响中,他的关节隆起尖锐的棱角,整个人在众目睽睽下凝固成一尊青铜雕像——五指如钩,面目狰狞,掌心赫然烙着暗渊的九目蛇图腾。蛇瞳泛着幽绿荧光,仿佛在嘲笑满屋的惊恐。

叶璃踏入医馆时,正撞见这一幕。

青莲剑气无声流转,她指尖抚过雕像掌心的图腾,神识骤然刺痛。黑袍使的冷笑声在脑海中炸响,画面如刀刻般清晰:一柄漆黑的匕首刺入地脉祭坛的碧玉核心,黑雾如活物般从裂隙中涌出,贪婪吞噬着地脉能量。九目蛇图腾在祭坛底座上蠕动,蛇信吐出沙哑的低语:“九鼎结界……必碎!”

“砰!”叶璃猛地收手,掌心爆开一团青焰,将图腾灼成焦黑。雕像表面裂开细纹,青铜碎屑簌簌剥落,露出内里干瘪的尸骸——那孩子早已被吞噬殆尽,徒留一具空壳。

医馆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叶璃闪身掠至街口,青袍在腥风中猎猎作响。雾气中,数十名感染者正从巷尾蹒跚而出。他们的皮肤下凸起蚯蚓般的青铜纹路,眼白被染成浑浊的铜绿色。一名老者踉跄着扑向路边的水井,指尖刚触到井沿,整条手臂便“咔”地僵直。斑纹如藤蔓疯长,眨眼间将他裹成青铜雕像,维持着向前抓握的姿势,宛如一尊绝望的雕塑。

“退后!”叶璃并指划出一道弧光,青莲结界如涟漪荡开,将最近的感染者震退数丈。然而更多身影从雾中浮现——铁匠铺的学徒举着半融化的铁锤,茶楼的说书人张着无声呐喊的嘴,酒肆的老板娘裙摆下伸出青铜尖足……整座城池正在不可逆转地“锈蚀”。

她凌空跃上医馆屋顶,俯瞰这座被瘟疫蚕食的城池。地脉的波动从脚下传来,浑浊中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纯净——那是暗渊刻意留下的诱饵。九目蛇图腾的每一次闪烁,都在将瘟疫的根须更深地扎入地脉。

“叶姑娘!”一声嘶哑的呼喊从街角传来。浑身浴血的守城军官拖着断腿爬近,铠甲缝隙中渗出青铜黏液:“城主府……地窖……黑袍使……”话音未落,他的脖颈突然鼓起一团蠕动的斑纹。叶璃剑光如电,青莲剑气贯入其眉心,军官的瞳孔瞬间涣散,化作雕像前最后一刻凝固的却是释然的神情。

地脉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叶璃握紧青莲剑,剑柄上缠绕的素白绸缎浸满冷汗。这场瘟疫不是天灾,而是精心设计的仪式——每一尊青铜雕像都是祭品,每一道九目蛇图腾都是咒钉。当雕像的数量达到某个临界,地脉祭坛便会彻底崩毁,释放出足以撕裂结界的黑暗。

雾气更浓了。

在医馆檐角摇晃的灯笼下,最新成型的青铜雕像们齐齐转头,九目蛇图腾在掌心明灭。它们的嘴角咧开同一弧度的冷笑,仿佛千万个黑袍使在阴影中异口同声:“看啊……这才是永恒的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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