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日常(第2页)
“说……”他忽然凑近她耳边,“说后悔遇见我之类的。”
颜恬笑着捶他胸口,冰淇淋在春风里融出一道粉痕:“笨蛋,我只会说……”她忽然踮脚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幸好遇见了你。”
樱花落在冰淇淋上,落进他微张的领口,落在她无名指的素圈戒指旁。远处传来孩童的笑闹声,有单车铃在巷口轻响,而他们站在春深似海的花树下,像两棵终于学会并肩的树,根须在泥土里缠绕,枝叶在天空下相触。
老宅的铁门推开时,赵母系着围裙迎出来,身后跟着摇尾巴的金毛犬。“快进来,排骨在锅里炖着,桂花酿早给你们冰好了。”她拉着颜恬的手往屋里走,忽然瞥见她发间的樱花,“哟,沾了花仙子的福气?”
颜恬笑着摸头发,赵光庭却在身后轻轻替她摘下花瓣,指尖划过她耳后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是沾了我的福气。”
餐桌上,赵父往她碗里添了块排骨,赵母则往赵光庭面前推了盘她爱吃的清蒸鲈鱼。金毛犬蹲在桌下,尾巴扫过颜恬的脚背。窗外的樱花被风卷着掠过纱窗,落在青瓷碗里,像谁不小心掉进人间的星子。
饭后,赵光庭被赵父拉去书房下棋,颜恬则帮赵母在厨房洗碗。温水漫过指尖时,老人忽然轻轻握住她的手:“恬恬,谢谢你,公司才能渡过危机”
她愣了愣,看见赵母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妈,该说谢谢的是我,以后我如做错了什么,希望你能原谅我,颜恬另有所指。”
“他啊,以前总闷头工作,跟块木头似的。”赵母笑着摇头,“自从你来了,家里的花都开得热闹了。”
颜恬望向窗外,院角的月季不知何时冒出了花苞,嫩粉色的骨朵儿沾着露水,像谁含在嘴角的笑意。她忽然想起昨夜赵光庭说的话——“爱不是博弈,是并肩看星星”,此刻才明白,所谓并肩,从来不是各自耀眼,而是允许对方的影子,落进自己的光里。
书房里传来棋子轻叩的声响,夹杂着赵父的笑骂:“臭小子,又让我?”颜恬擦干手,转身走进书房时,正看见赵光庭抬眸望来,镜片后的目光温软如春水。他伸手替她拉开椅子,掌心轻轻覆在她手背,而窗外的樱花,正一片接一片,落进他们相触的指缝。
有些故事,终究会被新的故事覆盖。就像樱花谢了会再开,就像春雪化了会成溪,就像那个曾在深夜痛哭的姑娘,终究会在某个清晨,被另一个人,轻轻吻去眼角的霜。
这人间烟火,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抉择。那些曾以为跨不过的坎,走着走着,就成了身后的风景;那些曾以为忘不掉的人,念着念着,就成了嘴角的轻哂。而真正的爱,大抵如此——不是填补伤口的创可贴,而是让伤口长出翅膀的春风。
暮色四合时,他们牵着金毛犬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颜恬忽然松开手,跑向路边的樱花树,仰头去接飘落的花瓣。赵光庭站在原地笑,看她像个孩子般转圈圈,发间又沾了几片粉白。
“赵光庭!”她忽然喊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来追我啊!”
他挑眉,松开犬绳任金毛在草地上撒欢,自己则笑着追过去。樱花在他们身后纷纷扬扬,像场不会落幕的雪。她跑累了便停下,靠在树干上喘气,而他追上时,恰好将她困在树与自己之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
“抓到了。”他低声说,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
她抬头看他,忽然伸手替他摘掉睫毛上的花瓣:“赵光庭,你知道樱花的花语吗?”
“是什么?”
“是……”她忽然踮脚吻住他,樱花落在他们交叠的唇间,“是生命,是希望,是——”
“是我遇见你的那天。”他替她说完,指尖轻轻揉乱她的头发,“恬恬,以后的每个春天,我都陪你看樱花。”
她笑着点头,忽然听见金毛犬在远处吠叫,抬头望去,只见万家灯火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像撒了满街的星星。而她知道,在这千万盏灯里,有一盏永远为她留着,有一个怀抱永远为她敞开,有一个人,会牵着她的手,从樱花漫天,走到雪落白头。
风又起时,最后一片樱花落在她的素圈戒指上。她忽然明白,所谓成长,从来不是遗忘,而是学会将过去的自己,轻轻放进时光的琥珀里,然后带着那份沉淀,去拥抱眼前的光。
而此刻,眼前的光正低头吻她,樱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像谁不小心抖落的星子。远处传来夜市的喧闹,有人在卖樱花糖,有人在唱老旧的情歌,而他们站在春风里,像两棵终于学会开花的树,根须在岁月里缠绕,枝叶在时光里相触。
这就是生活啊,她想。有遗憾,有释然,有旧梦,有新篇。但最重要的是,此刻的温柔,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