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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此时此刻，兰迪只想把头埋进枕头和毯子中，埋得越深越好。

nbsp;nbsp;nbsp;nbsp;不幸的是，即使隔着毯子、她也能感受到达米安的抓握力道，孩子把手放在她的手臂上，粗鲁地摇晃她，不肯放弃。

nbsp;nbsp;nbsp;nbsp;“我不会睡过头，我设了闹铃。”兰迪痛苦地回答道。

nbsp;nbsp;nbsp;nbsp;在一旁，布鲁斯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

nbsp;nbsp;nbsp;nbsp;兰迪会将此视为一个赞同。然而达米安并不这么想。

nbsp;nbsp;nbsp;nbsp;“你会吵醒父亲，昨夜他过得艰辛。”达米安音量压低，咬牙切齿的程度却加倍。他命令她：“快起床，跟我来。”

nbsp;nbsp;nbsp;nbsp;兰迪也不想吵醒布鲁斯，不仅因为昨晚疯帽匠心血来潮想冲出阿卡姆，更因为最近布鲁斯有多么忙碌是肉眼可见。她可以看见，在短短两周半、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布鲁斯的黑眼圈迅速加深。

nbsp;nbsp;nbsp;nbsp;她勉强从毯子里滚出来，疲惫地随达米安下楼，进入厨房。

nbsp;nbsp;nbsp;nbsp;清晨六点，就连迪克都还未起床。

nbsp;nbsp;nbsp;nbsp;厨房里有一些现成、热忽的简单餐点，一杯橙汁，和一杯散发出肉桂香气的热咖啡，用白色瓷盘和木制托盘盛着，以一种别具美感的方式随意摆放在小圆桌上。

nbsp;nbsp;nbsp;nbsp;当她拉开椅子、疲倦地靠在圆桌边缘时，兰迪忍不住想，这是否就是家长的生活。赖床？那是什么。睡不饱才是常态，除非你聘请三位保母轮班、藉此远离你的孩子、假装他们从未出生过。

nbsp;nbsp;nbsp;nbsp;在兰迪捧着咖啡杯、大口吸入以求迅速醒脑时，达米安煞有介事地开口向她要求她的公寓钥匙。

nbsp;nbsp;nbsp;nbsp;“你想要我的公寓钥匙，这是为了……？”

nbsp;nbsp;nbsp;nbsp;“为了进入你的公寓。否则还会是什么？”达米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

nbsp;nbsp;nbsp;nbsp;“你不需要钥匙也能进入我的公寓。”兰迪指出，“你是罗宾。”

nbsp;nbsp;nbsp;nbsp;达米安抬起下巴，朝空中重重一哼。

nbsp;nbsp;nbsp;nbsp;“当然如此。然而，父亲告诉我，假使我想这么做，就得先问过你。”他皱起眉，双臂交叉在胸前，脸上同时有不满和疑惑。

nbsp;nbsp;nbsp;nbsp;“所以？你的公寓钥匙，尤兰达，快给我。”

nbsp;nbsp;nbsp;nbsp;兰迪以一个缓慢的鼻音应声，再喝了一口咖啡才回答达米安。

nbsp;nbsp;nbsp;nbsp;“我可以给你，前提是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nbsp;nbsp;nbsp;nbsp;达米安不耐烦地怒视她。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你突然需要去我的公寓？”兰迪慢慢地问，“这个时间点的选择有什么原因？”

nbsp;nbsp;nbsp;nbsp;她有点怕达米安正准备逃家、毕竟是这个年纪，或背着布鲁斯偷偷摸摸的在做些什么、需要一个据点，为此盯上她的公寓。不想意外助纣为虐。

nbsp;nbsp;nbsp;nbsp;出乎意料地，达米安说：“这是为了母亲交代给我的任务。”

nbsp;nbsp;nbsp;nbsp;兰迪有些惊讶地看着达米安。

nbsp;nbsp;nbsp;nbsp;达米安拉平嘴唇，暴躁地朝天转眼珠。

nbsp;nbsp;nbsp;nbsp;“总得有个人去注意你是否如期出现。”他不高兴地解释道，“这个家中除了父亲和潘尼沃夫，没人是真正负责任的成年人，所以再一次，这项任务最终自然落在我身上。”

nbsp;nbsp;nbsp;nbsp;兰迪眨了眨双眼，举起咖啡杯、藉此隐藏脸上的微笑。

nbsp;nbsp;nbsp;nbsp;原来，是达米安在帮她维护她的公寓；这就说明了公寓冰箱里的食物从何而来，以及猫阿尔弗雷德为何出现在她的公寓内。

nbsp;nbsp;nbsp;nbsp;“所以是你在替我收拾公寓呀。谢谢你，达米。”她微微偏过头，放下咖啡杯、用掌根撑住脸颊，另一手横过桌面想摸达米安的头──被躲开了。

nbsp;nbsp;nbsp;nbsp;她还想称赞达米安收拾得挺不错、在他主动提起前她都没想过，还有另一个人住在那间公寓里，而这正是公寓内干净明亮、有猫有食物的原因。

nbsp;nbsp;nbsp;nbsp;……仔细一想，这好像也是都市传说的由来，不过这就不必特别提起了。

nbsp;nbsp;nbsp;nbsp;达米安躲开触摸的方式彷佛一只愤怒的猫。而即使达米安表现得

nbsp;nbsp;nbsp;nbsp;任性又无礼，也许可以用一百种不同方式谋杀一个成年人，但在这些尖刺底下，孩子确实爱着家庭成员们、愿意成为守护者、有一颗热情的心。

nbsp;nbsp;nbsp;nbsp;兰迪想知道，这些性格是来自布鲁斯或塔莉亚，或达米安天性如此。他主动提出代管理她的公寓，其实已超出塔莉亚对他的要求。

nbsp;nbsp;nbsp;nbsp;在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之下，兰迪怀疑，这实际上是达米安对母亲形象的思念──即便达米安如何坚称他不需要被关爱。

nbsp;nbsp;nbsp;nbsp;而这些想法就勾起了她的另一些想法。

nbsp;nbsp;nbsp;nbsp;即：关于昨天杰森的咆哮。

nbsp;nbsp;nbsp;nbsp;“我是不是个偏心的家长？”兰迪脱口而出。

nbsp;nbsp;nbsp;nbsp;达米安给了她一个极其怀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