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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显然,张放有选择性地忘掉了进东京城时,他急功近利到处寻找还是皇帝的赵桓赵官家,急于救驾的部分记忆。
nbsp;nbsp;nbsp;nbsp;张放这厮又来官家面前见缝插针秀存在感,魏无双翻了个白眼,心中十分不耐,然后积极抢走话头,说,“官家,咱们在哪做埋伏比较好?清涧城位置不太好,前有延川城,后有绥德府,金人的优势较大。”
nbsp;nbsp;nbsp;nbsp;吃饱喝足的赵芫擦擦手心,沉吟片刻说,“去白草寨!”
nbsp;nbsp;nbsp;nbsp;白草寨外有定河、龙泉、三川三条水道与黄河交接,河道曲折、多处进湾,地形植被丰富且复杂,又临近金军最终的渡河地点,金军至此时必然容易放松警惕,正是伏袭的好地方。
nbsp;nbsp;nbsp;nbsp;完颜宗望决计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大宋皇帝只带了五千精兵,就敢跑到金国大军前方设下埋伏。
nbsp;nbsp;nbsp;nbsp;对此,赵芫心中是有成算的,人多,速度慢,动静大,容易被金军斥候察觉,不如小股部队先行潜伏而来,与北面的吴堡守军配合,打个运动战。
nbsp;nbsp;nbsp;nbsp;坐在官家左右两侧的魏指挥使和吴太尉两人心有成算的点头赞同,然后兀自你一句我一句地和官家商议起来白草寨外的河道地形地貌如何运用到战术当中去,被两人刻意排挤在外的张放咬着牙根发痒,终是不敢放肆,坐在了几人不远的位置,耳朵竖起老高,等待插嘴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赵芫率领的这一支五千人的军队,乃是从天武军当中选拔出的精锐中的精锐,并且全都熟识水性。陆上能作骑兵冲锋,水上能随船作战,就是针对此次伏袭完颜宗望做出的部署。而且其中许多都是赵芫曾经的老部将,见官家和两位上峰讨论地形应用,众人倒没有如张放一样感觉被排挤,反而离得近的士卒纷纷坐得更近一些,仔细听着战术的商讨,时而有了解水战的士卒还会谏言两句,赵芫便如何魏无双、吴俞说话时一样,与其讨论细节问题。可以说,这支军队的凝聚力、向心力在如今大宋军队当中绝对算最高的,没有之一。
nbsp;nbsp;nbsp;nbsp;上午时分,军队休整完毕,五千人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留下的痕迹打扫干净,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整齐上马列队继续前进。
nbsp;nbsp;nbsp;nbsp;约莫几个时辰后,众人停在被金军占领的白草寨外十里处,隐蔽在山坡后。
nbsp;nbsp;nbsp;nbsp;远远地能观察到军寨当中炊烟袅袅,显然其中的守备对赵芫带来的动静毫无察觉。赵芫对身后人摆摆手,示意不要打草惊蛇,然后带着人避开军寨耳目潜伏而行。他们的目标不是拿下区区一个军寨,而是要在前方静待金国大军。
nbsp;nbsp;nbsp;nbsp;四月二十一日,完颜宗望大军终于带着搜刮来的船只,一路向上而来,辎重粮草以舟拖行于河上,而骑兵步兵随岸行进。
nbsp;nbsp;nbsp;nbsp;位于中军当中的完颜宗望时而眺望四野,观察己方军队的行军状况,皱眉发现自从携带了上千条渔舟后,部队仿佛背上了什么沉重的无形之物,连行军都变得笨重起来。他知道,这是因为大军不熟悉配合舟船行军,并且大多士兵不通水性,对于携带舟船行军心中恐惧。可这是必须的。
nbsp;nbsp;nbsp;nbsp;幸好只需要收集足够的船只,在前方渡口一次性渡河便可,不必与宋军进行水战。想来,应当不会太麻烦。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宗望按了按额头,待大军突破北面宋军的防御线,他得好好让大夫诊一诊头疾了。
nbsp;nbsp;nbsp;nbsp;金军在白草寨休整,金人将领盘问此地的守备,两岸军情如何,得到一切如常的答案。再往前,便是地形十分扭曲复杂的诸多峡口,萧裕带人在外来回转悠了几回,舟船也都停在岸边,不再前进。
nbsp;nbsp;nbsp;nbsp;“二太子,前方峡口水道蜿蜒、地势崎岖,我军若要沿河而上恐怕是不能像之前一样水陆并行。”萧裕回来汇报,“不过当地的渔民说只要行驶过这段崎岖水道,便可一路平坦,直达渡口。”
nbsp;nbsp;nbsp;nbsp;完颜宗望将舆图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心中有了数,“你是说,大军从这里直接走水道上去?”
nbsp;nbsp;nbsp;nbsp;“是,沿岸地形对行军速度极为不利,不如走水道更快。”
nbsp;nbsp;nbsp;nbsp;事实上,黄河并非所有河段的地势都有落差,也非所有河段的水势都极端湍急,很多地段的水势平缓甚至较为清澈。三川河、龙泉河与之交界处的地段,正处于高低差平缓而水道蜿蜒、峡谷众多的地段。
nbsp;nbsp;nbsp;nbsp;等亲自到岸边去观察了一番陆上的地势,完颜宗望也不由感慨,确实不如水道平顺。
nbsp;nbsp;nbsp;nbsp;赵芫部一路急行军,抵达葫芦湾处。
nbsp;nbsp;nbsp;nbsp;葫芦湾顾名思义,此处峡谷深且蜿蜒如同葫芦形状,视野与之前的一马平川相反,几不可见峡谷蜿蜒外的事物。
nbsp;nbsp;nbsp;nbsp;张放策马到岸边向下方水道张望,不禁胆寒,连忙打马回来,忧心地询问:“官家,我们如何下去埋伏?”大家都是骑兵,这里地形对金军不利,对咱们自己也很不利啊。而且就算特地挑选来的尽是熟识水性的天武军,可众士兵也不能从水下进攻金军的船只吧?
nbsp;nbsp;nbsp;nbsp;听到下属的疑问,赵芫笑了声,语气淡然,“谁说我们没有船?”
nbsp;nbsp;nbsp;nbsp;“我们哪有船?”张放眼珠子转来转去,扭头悄悄询问魏无双。
nbsp;nbsp;nbsp;nbsp;魏都指挥使冷笑,“官家自有计划,你当和你一样,临到了这儿才想东想西?”
nbsp;nbsp;nbsp;nbsp;不多时,几千人的军队抄着小路上了葫芦湾的高处,往下一看,只见一队战船舰队正停靠在峡谷里侧。舰队船身巍峨巨大,气势恢宏,整齐阵列之下令人望而生畏。
nbsp;nbsp;nbsp;nbsp;张放张大了嘴,阿巴阿巴起来:“我滴个姐,这,这是哪来的船……?”
nbsp;nbsp;nbsp;nbsp;底下的守军早就发现了岸上的动静,杨沂中噌的起身,匆匆跑到甲板上张望,就见高处的岸上旌旗飘扬,正是帝王龙纛与烈火朱雀旗并立。他激动得锤了把栏杆,官家来了!
nbsp;nbsp;nbsp;nbsp;杨沂中本在太原抗金,完颜宗望大军绕道南下后,他与义军的弟兄们也一路追来,只是半路遇到种师中部。作为杨家将最后的嫡系,他与种家素来有交情,遇到后两军顺利合到一起。由此,杨沂中也得知了官家命令各路不许勤王的事。
nbsp;nbsp;nbsp;nbsp;他在外时,自然是没人专门送信给他的。而在种师中这里,杨沂中不仅和官家取得联系,还得到了专门的调遣。令他们在夺回吴堡后,立即派舰队顺水而下,与赵官家的部队汇合伏击金军。
nbsp;nbsp;nbsp;nbsp;威武且气势不凡的天子亲军一一下到河道登船,走在最前方的人影身着黑红甲胄,明眸皓齿,乌发如墨,形象和美,体型更是在身后几个高大身影衬托下显得十分纤瘦,然而看在旁人眼里,却有着一股无法被忽视的贵气与威势。那双点漆般的眼睛扫视过来时,甲板上每个人都感受到了紧张的压力。
nbsp;nbsp;nbsp;nbsp;杨沂中更是心跳剧烈,热血涌上脸颊,他与官家,可不是首次相见。当年,官家还是五岁小帝姬,出使金国回来时,他就曾经在军寨中招待过武德帝姬。
nbsp;nbsp;nbsp;nbsp;这个高大俊朗的青年将领,三两步快速上前来到赵芫面前,和她对视的一瞬,便单膝跪下,目光崇敬而无比热烈,拱手:“臣杨沂中,参见官家!”
nbsp;nbsp;nbsp;nbsp;“快起来,”赵芫很熟练地将人扶起来,上下打量这人,神色亲和地说,“你父亲和祖父可有联系过?麟州全靠他才在金军铁骑下保存至今,为朕和大宋省下不少心力。”杨沂中,父亲杨震知麟州,祖父杨宗闵原永兴军路总管,后支援太原抗金至今。
nbsp;nbsp;nbsp;nbsp;“自从抗金以来,臣不曾见过家父与祖父,一心只想带领兄弟们将金人赶出河北。”被赵官家温柔地扶起来,将他感动得热泪盈眶,男儿有泪不轻弹,弹则动人。这般姿态由杨沂中做出来,半点扭捏不见,反而令人为其真情流露感到动容。
nbsp;nbsp;nbsp;nbsp;除了赵构,赵芫很少见到身边的将领们哭的这么稀里哗啦的,心里震住,难道见到皇帝,竟然激动成这样。心里感慨,面子上倒是维持着淡然的笑容,拍拍这青年的臂膀,让他跟在身侧讲一讲一路来的战事和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