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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的还是咸的(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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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白一一愣住。

“不是要蒸盖?”陈阿奶眯着眼指向房梁,“顺道把月亮给你捎下来当锅盖!”手指往她脑门上一戳,“真当老娘是鲁班娘子转世?”

陈阿奶骂归骂,手里的竹条却又舞成了风,细篾翻飞间,分明已经盘算起蒸屉的尺寸。檐下晒着的竹篾随风轻晃,像是在给这祖孙斗法打着节拍。

……

夕食时分,灶房里热闹得像过年。

王氏抡着新得的铁锅,锅铲与铁壁碰撞出铛铛脆响。茄子裹着油渣在锅里翻飞,腾起的香气勾得铁牛扒着门框直咽口水。王氏额头沁着汗珠,锅铲一挑,金黄的茄块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铁牛捧着碗的手都在抖:“阿奶!咱买口铁锅吧!”小崽子眼睛亮得能当油灯使,“这味儿比祭祖的肉还香!”

陈阿奶筷子啪地拍在桌上:“买!怎么不买!”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房梁落灰,“这铁锅啊——”她掰着油乎乎的手指头算账,“传三代不亏!烂了能打锄头!实在不行…”突然压低嗓门,“等铁牛娶媳妇时熔了打首饰!”

王氏和白一一的眼神在空中碰了碰。王氏叹了口气:“那摊主说…”话没说完就被金花打断,小丫头满嘴油光:“他说这是京城流行货!”模仿商贩的样子挺起胸膛,“邺州只此一家!”

白一一夹了块茄子到陈阿奶碗里,“婶子别急。”她筷子尖在桌上画了个圈,“既然京城都流行这么久了,说不定下个月就有商队拉着十口八口的来呢……”

王氏眼睛突然亮了:"你要做吃食买卖?"手里的碗差点捧不住,“那得…”掰着手指数,“至少三口锅。”

“可不是!”白一一往两小只碗里分油渣,“一口炒,一口炖,还有一口…”她突然冲陈阿奶眨眨眼,“专门给阿奶摔着玩!”

铁牛和金花为最后一块油渣差点打起来时,陈阿奶的骂声混着油香飘出老远:

“抢什么抢!明儿就买锅!”

“买它个七八口!”

“垒起来给铁牛当媳妇本!也给金花攒嫁妆!”

夕阳斜照,田野镀金。白一一舀了碗麦子,清水漫过麦粒,在陶罐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院里,陈阿奶的小竹凳吱呀作响,王氏手里的针线活停了,三人围着一筐鸡鸭蛋,话头在“钱”字上卡了壳。

“阿奶,婶子——”白一一指尖敲了敲蛋壳,清脆一响,“这蛋往后不止进自家肚子,还得替我挣铜板呢。”她眼睛弯成月牙,“家里吃不完的,我全收。眼下虽只能日收一二十个,等腌足了日子,保准让你们都馋得跺脚!”

陈阿奶和王氏对视一眼,突然“啪”地拍腿:“成!你这丫头脑瓜灵光!”转头对王氏压低嗓门,“先找淑娘家——她男人身子差,五个娃娃张着嘴等饭吃。”又眯眼一笑,“小花儿那儿我去说,那老货养的鸭子肥,下蛋跟撒豆子似的!”

晚风忽然带了笑——三十年前两个姑娘的影子仿佛还在院里晃悠。十四岁的陈阿奶叉腰站在田埂上,二十四岁的小花儿卷着裤腿在溪里摸鱼,溅起的水花惊飞了蜻蜓。时光的锤炼中,一个成了雷厉风行的陈阿奶,一个成了村里最泼辣的养鸭婆,这份交情,比陈年的腌菜坛子还经得住岁月。

“鸡蛋一文,鸭蛋两文!”陈阿奶一锤定音,“淑娘家鸡蛋多,小花儿鸭蛋肥,正好凑个圆满!”忽然揪住白一一耳朵,“可记住了——”声音陡然放轻,“头几坛得给老婆子我留几个…当年小花儿就馋我腌的咸蛋…”

暮色渐沉,麦子在墙角悄悄饮个水饱。第一颗星星跳出来时,三人已商量妥帖——明日收蛋…或许就是新生活的开端。

看着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王氏嗓音轻柔道:“看来这金疮药真是不错,原本李大夫说要至少卧床一旬,还要小心伤口红肿。你这几日连日折腾,也愈合地这样好。”

白一一笑:“不不不,我愈合地好都是因为婶子你好,你太好,会心疼人,把我照顾地好。”

“又打趣我。”王氏佯怒,随后话锋一转,“李大夫说只要伤口开始结痂了,就基本无大碍了,只是药必须喝满十五日。”

“啊?药不是快喝没了吗?怎么还要喝?”白一一皱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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