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户(第2页)
快晌午,暖阳给小院披上一层金光。白一一正坐在屋檐下,教金花玩儿抓石子。
“姐姐,金花~”铁牛人还没到,兴奋地声音先从院外传来。
院门外传来窸窣脚步声,只见铁牛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小背篓,像只满载而归的小松鼠似的蹦进来。额头上晶莹的汗珠在夕阳下闪着光,他却顾不上擦,一进门就雀跃道:“快看!我和娘今日在山里找到宝贝啦!”
白一一眼前一亮,忙上前帮他卸下背篓:“这么多柿子!”指尖碰到背带时,才发现已被汗水浸得微湿,“快去擦擦汗,仔细别着凉。”
正说着,王氏也跨进门来。她背上那个大背篓压得腰都弯了几分,底下还捆着一大捆柴火,走起路来咯吱作响。白一一刚要伸手帮忙,就被王氏侧身避开:“你别沾手。”说着先解了柴捆,又指挥铁牛取出些柿子,这才让背篓落了地。她利落地挽起袖子,“让铁牛洗几个柿子给你们尝鲜,今年的柿子甜着呢。”
铁牛手脚快,金黄橙红的柿子洗好,一人手里塞一个。还滴着水珠的柿子,果香扑鼻,咬一口,脆生生的。等入口,果肉厚实,口感酥脆中带着一丝韧性,甜而不腻,回味甘甜,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陈阿奶刚进院门,手里就被铁牛塞进了一个大柿子,“阿奶,可甜了,你快尝尝。”陈阿奶眉眼带笑,摸了摸铁牛的头,夸道:“我们铁牛大了,知道疼人了。我和你姐说会儿话,你带金花去玩儿会儿。”
等铁牛和金花走远,陈阿奶眸子一闪,笑道:“有戏,立女户有戏。”
白一一也有些惊喜:“阿奶,快详细说说。”
陈阿奶眯着眼咬了口熟透的柿子,甜得直咂嘴:“周里正那老小子说啊。。。”她抹了抹嘴角的汁水,“前年他帮邻村一个寡妇办过女户。那家男人上山打猎,哎呦喂。。。”
她突然压低声音,“被熊瞎子拍得都没个人样了!”
陈阿奶说着还比划起来,带着厚茧的手指在空中划拉:“留下四个娃娃,可怜见的!周里正想起他爹说过女户这事,跑去县衙一问。。。”她突然拍桌,“巧了不是?有田产又没男丁,立马就给办成了!”
白一一眼睛一亮,陈阿奶却皱起眉头:“不过你这情况。。。”她掰着沾满柿子汁的手指,“得先有田产。外来户要落户,没田只能当客户,有田才能立主户。眼下就是去村里问问谁家想卖田的。”
白一一了然,开口问:“那荒地呢?不是有荒地也可行?”
“你这傻丫头!”陈阿奶急得直拍大腿,“只荒地肯定不行!荒地养三年都未必能种粮!”
白一一劝道:“阿奶,依我眼下的情况,下等田也买不了几亩,干脆就别等了,直接买荒地吧。荒地开荒、养地是难,但养出来了,一样可以种庄稼养活我自己。像您说的,慢慢来总会有办法。”
“再说,我也不信阿奶和婶子能看着我活活饿死,真到了一口吃的都没有时,阿奶和婶子也能缓我一口不是?”白一一眨着眼睛,促狭笑着。
陈阿奶手指虚虚点了点她的脑门,笑嗔,“你这机灵丫头”。后又一拍大腿,突然瞪大眼睛:“哎呀!荒地价忘问了!听周里正说女户有戏,就喜昏头了,我这就再去问。”
“我和阿奶一起去吧,直接买了,落户也能快些。只是不知道村里有没有要卖的房屋,有了田,屋也得有。一直住在您家里,那我脸皮也太厚了。”白一一笑道。
这时柿子汁滴到衣襟上,陈阿奶边擦边念叨:“村里空屋子倒是有几间,这两年王老三、牛老二家都新起了瓦房,那土坯房。。。”她突然伸出三根手指,“二、三两银子就能拿下!就是多少得修修屋顶和院墙。”
“也有些是早年搬走,村里收回来的。村里老早定下的规矩,举家搬走,房屋无人托付照管的,村里只留十五年,十五年后就收回。”陈阿奶拧了拧眉毛,嗓门洪亮道,“但那些不能要!一个屁都能嘣倒!”
陈阿奶拽过白一一的手,用长满老茧的手心“啪啪”拍着传授经验:“丫头这做法是对的,女人就是要心底有谋划,要手里有屋有田又有钱,日子慢慢就好起来了。”
“不过阿奶可不是着急赶你走,你要乐意,可以住一辈子。”紧接着脸一板,话锋一转:“只不过伤好以后要给咱家干活,你可不能吃白食!”
白一一调皮笑道:“那敢情好,等我伤好了就跑路,白吃白喝还不用干活儿~”
“小没良心的!”陈阿奶作势要打,手里的柿子却转了个弯到自己嘴里,“明天就让你去地里拉犁!”
两人笑作一团,惊得院里的老母鸡扑棱着翅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