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页)
江鹤雪跟在他身后,又想了个新招数。
若即若离,似有似无,或许对他奏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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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香一事容不得江鹤雪疏忽。
“殿下常熏雪松香。”她取了几支已制好的熏香,选了两支推到沈卿尘面前。“沉香是最常见的助眠香,想来殿下或许试过,小女子便同您着重讲讲这支侧柏香。”
“侧柏香与松香同乃木料制香,是由侧柏叶与侧柏子浸黄酒制成的,柏子清香助眠,想来也较合殿下习惯,您可以一试。”
沈卿尘顺着她的话,低眸去瞧那根侧柏香,少女握香的手指,也同时映入他眼帘。
她的手指纤白若葱根,却不似面上肌肤的细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尖微动,向他露出侧边一道细小的伤痕。
“当然,这是铺里已成的香,小女子亦可依着殿下的喜好,为您合支独一无二的香。”江鹤雪仿若不觉他的失神,笑盈盈道。“只是要等个三五日,这期间,若是这支侧柏香不起效,殿下再来寻小女子换便是。”
“可要亲自来,这香,唯有自己亲手选的才合意。”她生怕他派个长随来取,边翻动着线香,边补充。
手上的伤痕也随着她指尖翻动,一一显现,横在瓷白漂亮的手指上,似火痕划过心尖。
“依你的。”沈卿尘似对助眠香并不上心。“可方便再说说镇北侯一事?”
“本王不知,你还有个弟弟。”
江鹤雪再度凝噎,看来,他真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不过,能愿意听她讲话,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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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野打娘胎里身子便弱,两岁才敢下榻,五岁方能奔跑,先前都未出过院子,殿下不知,也实属正常。”谈及弟弟,江鹤雪正色。
“阿野五岁那年,小女子八岁,母亲逝世后,镇北侯便将我们姐弟二人扫地出门,而后意外失散,小女子跟着乳娘长大,就靠这香铺为生,一年一处州府去寻,如今,也只剩这京都了。”她细细解释,又补充。“去岁乳娘染了痨病,溘然长逝,小女子便一人来了京都,已有半载,却一无所获。”
沈卿尘又细问了几句,会意:“你以为,阿野是落入了皇宫?”
“是。”江鹤雪大大方方承认。“小女子想不到别处了。”
“本王可帮你留意一二。”沈卿尘承诺。“紫眸的郎君在京都极为罕见,更遑论是宫中,找寻应当不难。”
江鹤雪紫眸微亮,向他露出个真挚的笑来:“多谢殿下!”
她不刻意装着柔弱,笑起来时紫琉璃般的凤眼微弯,唇红齿白,似勾人心魄的妩媚狐妖。
“晌午将至,本王先行告辞,不叨扰香铺生意。”沈卿尘别开视线,收了那盒侧柏香,便起身离开。
方迈出门,衣袖却忽然被少女轻轻拉住,沈卿尘被迫回身,望向笑盈盈的江鹤雪:“还有何事?”
“只是忽地想起来,还没问过殿下,”江鹤雪只一瞬便松了手,神色如常。“姻缘之事,殿下可已有定数?”
她想得简单,若是沈卿尘已定下婚约或已纳了王妃,他再怎么方便,也是万万求不得的——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道理她自然明白,先前拜托的青年郎君也都是未定亲事的。
若是因着她叫他们产生嫌隙,她可就歉疚不已了。
但沈卿尘会错了她的意,沉沉望着她,琥珀色的桃花眼浸着莫名的情绪,半晌,才道:“暂未。”
“可你现下同本王说,是不是过早了些?”他微微弯身,与她视线平齐。“十余年了,头一回见面,便要谈这个么?”
“未尝……”
“你想到何处去了!”
他“不可”二字还没说出口,便被江鹤雪笑着打断。
她似觉得好笑荒唐至极,笑了好一阵,方同他解释缘由。
“既没有,便能放心让殿下帮忙,不用避嫌了。”她补充。
“你可以不同本王避嫌,”良久,沈卿尘直身,想起等她时长随转告的闲言碎语,低声开口。“但仅本王。”
他丢下这么句莫名的话,便上了恒安王府候在路旁的马车。
金铃在晌午的风里重新响起,月白窗帘亦被风匆匆掀起一角。
这一瞬,江鹤雪瞧见了他捏紧扇骨的指尖。
羞粉似雪中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