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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山(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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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师父春风化雨般在山下小屋温养一年,不知不觉间心底那层瑟缩拘谨的壳早已化开,无拘无束的日子过惯了,晏安聆身上倒生出了几分迟来的纯真。

难怪回到师门刚一见面,墨山会用“濯濯赤子,灿若明霞”来形容她。

重霖莞尔一笑,“师兄有所不知,这孩子被我养得野得很,赤子什么的不知道,倒是敢赤脚漫山遍野的跑!”

走在最前头的墨山哈哈大笑,“这不是挺好么?也不枉师弟你花费的这一年功夫。”

重霖笑着点头,“那倒是。”

面对长辈的调侃,晏安聆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演武场方向,一个白衣青年手持长剑,接连几招干净利落挑飞对面的兵器,然后纵身一跃,站到了演武场的最高处。

碎发与衣袍任山风猎猎扬起,青年抱胸立在那里,唇角半勾,微微仰头迎着日光,好一派春风得意。

晏安聆眼皮跳了一下,心口忽然一窒。

若要给“天之骄子”这四个字具象成一幅丹青,那应该就是眼前这幅吧。她想。

之后的一路,晏安聆一直精神恍惚,连什么时候进了屋都没发觉。

喝了口茶,重霖问:“演武场的那几人,观其衣着打扮不像是本门弟子。”

墨山捋须道:“他们是其他门派来修学的弟子。”

“修学?”重霖差点被茶水呛着,抹了抹唇角,略微吃惊,“一年前师兄说想要入世,我还只当玩笑话,没想到师兄竟知行合一,短短时日便已广开山门了?”

墨山笑着摇头,“广开山门谈不上,还需一步一步来。”

将茶盏不轻不重放到桌上,重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半晌,他道:“界门山与天界仅一门之隔,千万年来门中却不曾有一人飞升,师兄可知为何?”

墨山看了重霖一眼,略带心虚道:“山中先人乐得闲云野鹤,游戏人间,志皆不在此。”

重霖看着他,“界门山向来遗世独立,从不参与人间事,莫说是入世,便是与其他修真门派的交往,也是师兄接任山主之后才开始频繁起来的。同门多年,我不觉得师兄对权势有何野心,甚至不认为师兄有飞升之志,但而今师兄所为,却是师弟看不懂了。”

沉默须臾,墨山叹了口气,“师弟,你可想过修仙是为何?学成一身本事又是为何?”

重霖心中苦笑,这个问题,普天之下怕没有人比他的目标更明确。

墨山目光飘远,“我高床暖枕坐拥神山,不曾入世便享人间世代供奉,而今人间兵燹四起、苍生蒙难,你说,我如何能做到稳坐高台,不闻不问?”

重霖:“……”

晏安聆刚回过神,就听到师伯这么一段话。

她好奇地打量着墨山,心中升起一股惊异之感,然而对那番话她也只是一知半解,说不清惊异到底从何而来,只没来由地对墨山多了几分好感。

与她而言,修仙是为何?

自是想要变强,不再受人欺凌,潇洒恣意的行立于世间。

如此想着,脑海间竟又浮现出那个白衣青年的身影。

竟然又见面了。

……

这一夜,是晏安聆这一年来难得的失眠之夜。

头一天回山,杂七杂八的事收拾完已到了夜里,重霖先将晏安聆安置在自己的院落,待明天正式将她介绍给众人之后她就会有自己的住所。

晏安聆躺在床上,虽闭着眼睛,头脑却异常兴奋。那一抹白色身影从白天起就一直盘桓在她心底,现在夜深人静,终于可以拿出来仔细回味。

不过在那之前,晏安聆睫毛因兴奋而微微颤抖,她克制着暂且压下思绪,记忆从迈入山门的那一刻开始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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