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第2页)
季松方才直起身子笑道:“王叔恪尽职守,我当然知道,也自然放心。”
一连几日都天气晴朗,沈禾坐在院子里,木木地眯眼晒着太阳,心头说不出的烦躁——
整整四天了,季松当真没有来见沈禾,更没有送来任何东西,就连沈禾在他房间里滚落一地、四处散匿的珍珠,季松也没有送过来。
沈禾望着不断变换移动的白云简直要叹气。她要引得季松来提婚,更要做得不留把柄。见面时她故意示爱,更散落了满地的珍珠。
倘若季松有心,应该把珍珠找全了还给她,如此也不枉她故意砸了珍珠盒子。
除此之外,沈禾又想起季松简朴的屋子,与那句自污。
沈禾不怕季松给自己脸上贴金,把嚣张纨绔说成是韬光养晦;她只怕季松真的是正人君子,知道她订婚就不敢再来。
她是个短寿的命,大不了忍辱负重地侍奉他几年,一咬牙就过去了。
她唯恐季松精明强干,看穿她情意是假,根本不肯上钩。
倘若如此,她还得按原来的计划做,把希望寄托在江苏巡抚的公子身上。
那人对她倒是有情有义,每月都写书信讲生活中的趣事,即便她从未回信也毫不气馁,最近一封书信说他早就遣散了姬妾,如今满室萧然,只等她垂怜。
沈禾对他本人倒没有什么意见,嫁谁不是嫁呢?
举案齐眉太难,相敬如宾就好。
只是父母几番拒绝,让江苏巡抚丢了颜面,倘若她嫁过去了……想想就尴尬得无地自容。
沈禾越想越烦躁,忽得眼前一暗,父亲已然走了过来。
沈禾扶着椅子把手起身,却被沈长生摁住了胳膊:“好好坐着。”
“咱们是父女,哪需要那些虚礼?”
说着也拉了椅子坐到沈禾身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苗苗气色好了很多,咱们后天就回去。”
后天?这么快?
季松那里没有消息,沈禾不由有些慌张。想了想,沈禾低头小声道:“爹,我不想这么快回去。”
“还在为妙真的话难过?”沈长生无所谓地笑笑:“妙真嘴硬心软,一时吵嚷不算什么,你和你弟也时常吵架呢。”
“这回你外出许久,她一定想念你。”
“再者说了,你不是搜罗了许多珍珠吗?拨些珍珠做成首饰送给她,你好心送她,她自然会高高兴兴地收下。”
沈禾沉默不语,抓着父亲的手不松开。
沈长生也不语,心头却暗自叹气。此番他带沈禾出来,便是因为妙真与她闹了矛盾,他带女儿出来散心。
沈妙真是沈长好的女儿,是只比沈禾大六天的堂姐。
当年江苏巡抚前来提亲,沈长生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对方便给沈长好写信,请他斡旋一番。
沈长好果然答应,还让沈妙真过去陪着沈禾。
最后婚事没有说定,两人倒一同生活了大半年,彼时两人同吃同住,沈妙真也没少见盛羽。
现在想来,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妙真就对盛羽动了心。
到了京城以后,沈禾与沈妙真也很是亲昵,什么衣裳首饰都是一样两份,直到沈妙真勃然发怒。
那天沈长好送两人簪子,沈长好照旧让沈禾先挑,沈妙真抬手将两只簪子一并扔到地上:“回回她先挑,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
她嗓门高,眼里却含着泪,沈长好愣怔片刻才道:“妙真,苗苗比你小,你该让着她。”
“她只比我小六天,不是六岁!”沈妙真言罢落泪,她恶狠狠地抬袖擦脸:“爹,衣裳首饰都是一样两份,可盛羽只有一个,我也喜欢他,爹爹要我把他也让给苗苗吗?”
沈长好敌不过女儿的眼泪攻势,恨恨甩袖而去,最后只留下“胡闹”二字。
沈禾沉默着去拉妙真的衣袖,却被她恶狠狠甩开。
思及此沈禾头痛起来,沈长生轻轻晃着女儿的手:“苗苗,妙真只是赌气,她不会和你抢盛羽。”
沈禾微笑点头,恰巧沈叔过来,沈长生接过他手中大氅:“苗苗,试试这件大氅合不合身?”
沈禾站起来,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大氅。
那大氅似乎是狐狸皮毛,通体雪白,全无一根杂毛,毛尖儿上莹莹地闪着光,太阳下白得刺眼,一看就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