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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umn 87(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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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摊开下一本文件我就赶紧拖过一把椅子,并在办公桌尽可能远离他的地方坐下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要是刚才我话说完,现在躺在垃圾篓的就会是我。

啪嗒。又是一声。

一大团墨水在过分用力的笔端爆开。所以他其实不是在看文件而是在学作中国水墨画?

“呃……其实也没什么事,我来是想对你说……呃……我……”

“我很抱歉”这四个字似乎卡在了喉咙里,如何也吐不出来。

凯厄斯依旧低着头,钢笔唰唰唰。我很想赞叹吸血鬼的超常视力,简直堪比X光,原来文件黑成那样也还能继续看。

“我给你买了一个礼物。”我最终破罐子破摔的说,声音听起来绝对不甜美动人,不带上颓废的死气沉沉已经不错了。

当时买礼物时我设想的送礼可不是这种审讯犯人式的场景。上帝啊,这可真尴尬。

钢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轻了些。我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就是……就是那天我们……我去集市帮德米特里买东西的时候。”

话到嘴边,我很机敏省略掉劳伦佐的存在,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现在还是不要提他比较好。虽然想不明白原因,但女人嘛最好还是相信一点直觉。

“呃……是一张唱片,据说是……呃……什么乐团里的一个什么作曲家……呃研究了很多古……你那个时候的乐器,还读了很多资料之后做的,里面是一些经典希腊还有罗马戏剧曲目,我看你平常挺喜欢听这些音乐的。这个就,呃……应该……也许……当然也可能只是我觉得吧,你别放在心上,我是说应该还挺不错的。”

第一次觉得说话是件这么为难人的事情,真后悔当初卖我唱片的老板倾情介绍的时候我没认真在听,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没话可说。

什么什么乐团?什么什么作曲家?真是丢死人了。果然不尊重他人劳动成果是很不对的,现在或许就是个报应。

我将礼盒从手里抽出来,轻轻放在桌面上,有点不敢抬头。仅存的视线仅够我看到那个金色蝴蝶结。

“哼呵,唱片。”凯厄斯的嘟囔比我动作还轻的飘过去,捉不住他任何情绪。

我有些挫败的闭闭眼。再睁眼时,蝴蝶结已消失在视线。

“阿罗和马库斯也有?”缎带互相摩擦的声音折磨着我的听觉。

“嗯……”

撕碎包装纸的声音重了些。

“他们的是别的东西,你的礼物是我……我特意给你挑的。”我的胃里仿佛打了一个结,每一个细胞都在阻止我的发声。

沉默。一片安静的沉默。

然后桌布古怪的颤抖起来,我忍不住抬头,凯厄斯曲起的手指压在嘴唇上。察觉到我视线,他嘴角用力往下抿了抿。

“不过是一张普通唱片。”

他扣住唱片中心的圆环,将它举到灯光下挑剔的打量着,“选曲平平无奇,做工也不够精细,不过就是对欧里庇得斯和平达的粗浅复刻,什么人会喜欢这种东西。凯伦,你被骗了,制造出它的人就该被扔进下水沟。”

他一嘴认命吧你没眼光你没救了的苛刻,熟悉的刻薄让我感激的差点流下眼泪。我发现我还是更习惯他刻薄又暴躁的一面,虽然看起来这种说法简直是有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我该去医院看看精神科?

“看书。”

这是他的最终结论,厚厚的线装本被拍到我面前,是之前他拿给我叫我学习基础语言的书籍,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我那里拿回这个。他进出我房间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也太神出鬼没了吧?

“看看你还记得多少,等会我来问你。”

几乎在讲解基本词法与常用语的页面被翻开的同时,颇具希腊特色的里拉琴前奏响起来,唱针摩挲过凹凸不平的黑胶表面,一圈一圈的悠扬。

凯厄斯给我翻的一页是一些希腊语,不过比较简单偏向日常的类型,什么你好再见,谢谢你之类的话。我快速扫一遍纸页,觉得应该能掌握这些内容,然后我抬起眼。

凯厄斯看文件很认真,他不再用先前那种惊人的速度折磨纸页,同时,嗯,在我看来,也折磨他自己。而是以一种正常人能够理解的速度,将那些纸张逐页分拨开来,并时不时在一本牛皮簿上唰唰落下几行注记。

几根发丝的影子从他肩头垂下去,掉在纸面上,弯曲的细影随着他动作晃动,偶尔和纸页上几个同样笔直的字母产生奇妙的重叠。

又看几眼书,揉揉眼睛。其实有点无聊。

我抬头,凯厄斯正埋头在牛皮薄上写东西,他手指不停摆动,看样子是在写一串很长的话。

向前低头,垂落在肩膀后面的头发因为惯性往前倾倒,很快有几根掉下来。瘪瘪嘴,我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地吹气,发丝飘扬起来。

嗯,贝塔这个字母看起来不错,侧边很直,很好重叠。我将气直直吹下去,满意看到一根发丝影子和贝塔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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