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页）

「姐姐，你吃这些吗？」

在边程眼里，姜满犹如高高在上的谪仙，不染一丝人间烟火。可他忘了，若真是如此，早在刚才她就和他一起坠入尘世，尝遍人生的七情六欲。

当然这只是边程以为。

姜满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

她反客为主，牵着边程向前，走走停停，遇到人多的商家还会踮起脚尖探着脖子张望，若是喜欢吃的，她就拉着边程排队，若是不喜欢，她又径直离开。没过多久，边程的手上提着五六个袋子，热气上蒸，塑胶袋上化出一层薄薄的水汽。姜满捏着一个香草冰淇淋，舌尖卷过一层冰凉，她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咽了下去。

「好多人。」边程左顾右盼，找不到一张空桌。

几乎快要走到结尾，街上的人群也不见减少，反而因为一家炒酸奶，原本就狭窄的道路更是拥作一团，几次肘臂相撞，边程终于揽起姜满的肩膀，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一些，将人群隔开。

终于在街道尽头，他看见了一张空桌，也不尽然，那桌上只有一人。边程定睛一看，是熟悉的身形——

「祈安。」他用力挥手。

姜满抬起头，顺带将裸露着的冰淇淋的最后一点香草含在舌尖。

「姐姐，看见我室友了，和他拼一下桌吧。」

「好啊。」

待到两人在闻祈安对面落座，他从热气腾腾的烟雾中抬起了头，汤面的白色热气挡住了他的神色，待热气散尽，他波澜无惊地说了句：「好巧。」

然后对姜满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去夹了一筷子面条。

「姐姐不喜欢吃脆筒吗？」

姜满把脆筒递给他，「过两天就生理期了，不能再吃冰的了。」

其实她就是不喜欢吃脆筒。

「我室友是I人，有点社恐，姐姐不要介意。」看姜满的目光还停留在闻祈安身上，边程解释了一句，接过脆筒衔在嘴间，将刚才姜满买的小吃一一陈列在桌上。

姜满有些好奇地继续看着闻祈安，若不是之前在医院单独见过一面，她一定不会怀疑边程的话。I人，她信，至于社恐，她持保留意见。

「怎么了？」闻祈安抬起头，感受到姜满好奇与探究的目光，他有些坐立难安。

「你的面看上去好吃。」姜满随口一说。

「我去给你买！」边程立刻起身。

闻祈安又低下头去，好像这碗面是御厨特供一样，全神贯注地看着塑料碗里仅有的几根面条。

姜满不再看他，移开目光在面店内寻找边程的身影。不大的店铺，边程高挑的身形似乎将整个店铺占满，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男生在白炽灯下，对着老板露齿大笑，他好像总是那么开心。

街边还充斥着人群肆意的笑声，几个女生扬着高调的声线说着趣事，姜满错神听了一耳，和她们一起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

闻祈安觉得自己似乎耳鸣了。像是有层无形的屏障，外周的吵闹声被自动隔绝，只剩下嗡嗡声混杂着节奏规律的扑通声不断在耳蜗内回响。

是他的心跳声。

他馀光扫过姜满，发现她的视线不再停留，眼神终于有了变化。漆黑的瞳仁中闪过遗憾，然后明目张胆地看着她，从上到下。

她今天应该是精心打扮过的，面容精致，卷翘的睫毛扑闪，掩盖一些她的神色，路边劣质的灯光照在她的脸庞，棕色瞳孔映出一丝光源，她很快移开了目光，嘴角带着一闪而过的笑意，唇珠也跟着跳动，粉色的衣领上一圈白色珍珠，白皙的皮肤似乎比珍珠还要耀眼，再往下，就看不见什么了。

「来了，姐姐。」

边程的声音唤回她的等待，也唤回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