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贝尔摩德的寂寞（第3页）

殊不知，这俩人，可能是镜像与倒影的纠缠，是黑与白在潘多拉魔盒里，跳着你进我退的探戈。

而灰原心中觉得，她和那女人，才不是一路人。

否认三连的架势，比波本调金汤力时摇酒壶的手速还快，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须知最致命的引力，往往生于相斥两极，君不见磁石相吸时总要有个s极对着n极？

灰原暗暗摇头，把脑海里面纷乱的思绪清空，目光低垂一瞬，随即又抬起，正对上贝尔摩德含着笑意的朦胧双眼。

贝尔摩德将将一侧头，露出那招牌式的好莱坞女星的笑容，能把人闪瞎，她红唇微翘，无声胜有声，宛若在说：“雪莉，你脸上的表情真是有趣。”

这笑，亦或是能申请个吉尼斯纪录——全球最危险的美色武器，妥妥的top1。

唇角那抹弧度，瞧着温柔，眼神也似是缱绻，灰原却觉得，冷得像数九寒冬的月光。

贝尔摩德这双眼，亦或是把整个黑衣组织的寒夜都给冻在瞳仁里了，看一眼都让人直打哆嗦。

灰原哀不说话。

这静默，胜过千言万语，藏了多少未竟的方程式？

大抵可以改名为《论女科学家在好莱坞女星致命诱惑前的三十六种防御机制》。

她脑海里的思绪，蓦地分裂成了无数条无形的支流，最终又汇聚在一个，呃，古怪的比喻上。

宫野家的祖传技能——用科学解释心动什么的。当年明美姐姐看诸星大时，抑或是，也在脑内循环播放《哺乳动物求偶行为研究》？

此刻灰原脑中，一个冷彻的科学比喻倏忽闪现——时间相对论中，光子被观测时，会坍缩成某个确定的状态。

而贝尔摩德的视线，那双曾在无数好莱坞年度大片的特写镜头中出现的、魅惑的碧兰色眼眸，或许也有类似的功能。

可以申报新型观测仪器专利：“贝尔摩德之眼”，专用于使十八岁少女科学家的朦胧态坍缩为脸红心跳态。或者细细一想，这哪里是原子坍缩，可能是芳心塌缩。还可以改论文题目为《论组织影后视线对前科研人员内分泌系统的影响机制》。

她的凝视，能让原本轻轻裹着模糊期待的自我，逐渐坍缩成某个明确的形态。

这种感觉……像是被过度观察的实验对象小白鼠，在注视中无处遁形，连自身的边界也逐渐模糊、瓦解。

“薛定谔的敌友”。

此刻二人关系，正如灰原实验室里那瓶未命名的试剂，介于毒药与解药之间，在杀意与爱意的叠加态中震荡，滋啦滋啦的。

灰原哀外表淡然，思维却一刻未曾停歇。

她想起生物学中一个常被引用的例子——犬科动物会通过直视彼此的双眼，宣示自己的支配地位。

科学家的浪漫，可能是把调情现场解读成《动物世界》。画外音：“又到了黑衣组织交，配，的季节……”

而人类呢？

尤其是像贝尔摩德这般，行事、为人，皆遵循某个非洲草原生存法则似的，长期行走在生与死的边缘，像捕猎者一般，精准嗅探猎物的气息，处于支配地位的人类，显然，她也深谙这种目光的艺术。

在灰原的小脑袋瓜里，贝尔摩德女士技能栏可以添上这么几笔：“瞳孔焦距调节（杀人&调情双模式）”、“信息素收放自如（获iso9001认证）”。

只是，支配地位……吗？灰原想。

眼前这个女人，当真是不容撼动的支配者吗？

灰原捻了捻额前的碎发，眼神飘向窗外，倏忽，一只灰扑扑的麻雀撞上玻璃，徒劳地扑腾了几下翅膀，又跌跌撞撞地飞走了。

按理说，贝尔摩德，可是黑衣组织里面出了名的高级杀手，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百变女王，更是叫无数影迷魂牵梦绕的好莱坞传奇。

可灰原却清楚地记得，这看似无懈可击的强势女人，也会被自己这年少的科学家以某些方式牵制，甚至——支配。

更奇妙的是，贝尔摩德似乎并不抗拒这种……被支配、掌控的感觉。

甚至……她似乎很享受。

只是现在想来，是杀手被挟制，还是猎人故意踩进陷阱？

灰原的指尖，蓦地一颤，她竟对这一点，感到甚么秘密的快感。

心底倏忽一惊，她慌忙将这些念头甩开。

就像她在阿笠博士家里，半夜上网查化学公式资料的时候，猝不及防，点开了什么不可名状网站时候的惊慌，手指在触控板上划拉半天，才关掉那令人尴尬的弹窗。

灰原抬起头，而贝尔摩德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已然等在那里，稳如猎鹰俯瞰猎物，又像守株待兔的农人，只等那只傻兔子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