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页)
又说:「冬雪放心不下娘娘,要留在升阳等消息,夏兰秋菊想回北宛去投亲靠友,奴婢放心不下殿下,想着来这儿找您。」
「哪知一路盗匪横行,将奴婢的金银抢了个干净,险些断送了性命,得幸遇到阿七……公子,才有幸再见殿下,也不知娘娘如何了?」
阿七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元旻皱了皱眉,似也意识到什么,艰涩笑道:「查到什么说什么便是。」
阿七低头,声如蚊蚋:「太后娘娘她……断了一臂。」
满室寂静。
升阳王宫守卫森严,阿七率天璇丶天玑潜入时多次险被察觉,到了景和宫已近子时六刻。
房内并未掌灯,冯姮站在漆黑的窗前,望向东方天穹,柳眉紧缩似在沉思,寂静的远方传来沉闷的梆子声,丑时已到。
忽缓缓转身,看向头顶,淡然笑道:「房梁高寒,客人不如下来一叙。」
「本宫已等你许久」,冯姮用右手从茶盘里取出两个茶杯放下,再用右手斟上已凉的茶水,将其中一杯递到对面,笑容一如往日温和,「阿七,好久不见。」
黑暗中隐隐可见,她左臂空荡荡的,从袖管垂下一截木质的义肢。
春羽愕然:「娘娘竟连这也算到了。」
阿七不知如何应答,那夜她并未从冯太后那打听到更多。冯太后给了她一杯茶,也只给她留了一杯茶的时间。
「是子丑交接之时,卫尉寺换防,两边交接约需一盏茶的时间」,元旻忽然开口,「只是不知母后从何得知你们进了宫。」
阿七摇头:「并未,元琤掌控朝政后,宫禁卫尉卿换成裴彦,原卫尉卿崔久安被调到负责京畿安防的羽林卫,莫说王宫内外,就是大内与外廷,信息传递也早已被切断。」
「娘娘她了解您,于是每夜子时五刻便会醒来,在窗前守候。」
「娘娘为这一刻,等了三年,只为传出那份名单,她说您看到就懂了。」
景和宫所有纸笔都被收走,在那个夜晚,冯姮撕下中衣,以螺子黛丶胭脂等为墨,折了截树枝当做笔,一笔一画描出那份名单。
临走时,冯姮用仅剩的右手紧紧攥住阿七,眼含热泪:「孩子,辛苦你冒这么大的险,我们也是没法子……阿旻他性情冷僻,若对你们照拂得不周全,娘替他赔个不是,莫要放在心上。」
阿七全身一暖丶心潮起伏,噗通一声跪在冯姮膝下:「娘娘待阿七如己出,四殿下更是从小到大对阿七无微不至。士为知己者死,能为他出生入死,是阿七毕生之幸。」
第7章至高至明日月
那份名单被阿七用层层油纸包好,揣在胸口最贴身的地方,绕过王宫重重护卫丶大翊境内层层耳目,翻过戎陵山密林,从栎东白水的水底泅渡,最终递到元旻手中。
元旻垂手,无声攥紧另一份陈旧的布帛,那绢帛边缘并不整齐,像是从某件外袍撕下一块。已陈旧的血凝固得发黄,歪歪斜斜写着字,很仓促丶字体很熟悉——昭王的诏书。
血诏最后落款是:征和二十年八月十七诏。那正是昭王崩逝的时间。
血诏之下,已有了第一个签名——中宫冯姮。
这是前些天,元璟藏在袖中带给他的。
三年前,元旻失踪的消息传来,元璟夙夜奔赴千里,亲去上阳丶临梁寻找。
半个月后,举国皆知元旻已入荣国为质,他却总坚信此事另有秘辛。他在宫廷阴谋与政治角力中长大,晓得这里头水有多深。
东寻西觅,先是从死人堆里救回了重伤的武家长子武燊,又从山户家中找到隐姓埋名的武家五子武焕,断断续续听二人叙述了那夜变故,证实了他部分猜测,于是更加执拗地寻找丶近乎癫狂。
自然没找到。
一日深夜,睡梦中的他被一队武士围困,那首领并不缠斗,只出示冯太后令符,不由分说将他捆回升阳,丢回居所桐花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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