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为一个标志(第3页)
一名修士抬着一面古朴的铜镜走进殿内。贺清舟走到镜前,神色平静地站定。蓝光扫过他瘦小的身影,缓缓浮现出两个字:
无罪。
他瞪大了眼睛。
再怎么说他刚刚都去杀江问月了,怎么还能无罪的?!
他被人拽到一边,换白思絮上去了。
蓝光从头到脚扫过她的身影,那光芒似乎停顿了片刻,糊成一片,似乎在纠结。
片刻后,镜面上凝聚出一个结论:
有罪。
白思絮神情一僵,转头看向贺逍,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贺清舟冲了出来,大喊着:
“这镜子你们做了手脚!”
江问月从来不知道他还会这么激动。
贺万里却并未理贺清舟,小孩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白思絮。”
“你身为贺家女眷,本应恪守本分,却妄图搅乱宗门秩序,其罪当诛。”贺万里的声音如同寒冬的风,刮得人心底发冷,“但念在尚无确凿证据指向你直接参与反叛,姑且留你性命。判你入鉴省堂,赎罪清修。”
白思絮被迫跪在那里,额头抵地。她突然冒出个想法,秦无许现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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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许不是很好。
江问月回到偏院时,天色已蒙蒙亮。她推开房门,却没有听到呼吸。
她的心猛地一紧。
秦无许死了。
怎么会?
实在过于突然了,江问月后退了一步,目光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
几个时辰前,她还不认识她,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即使共处了一个晚上,江问月也觉得自己不该对这个人生出多少情感。
她不是原主,没有与她共同度过那些年,没有感受到被悉心照料的温暖,也未曾体会过那种无条件的亲情。这段记忆对江问月来说只是虚无的片段,模糊得像隔了一层雾气。
理论上,她不应该有什么波动。
可当她抬起手,试探着触碰了一下那只冰冷的手掌时,她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悲伤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江问月,但转瞬之间,一种更加猛烈的情绪撕裂了悲痛——愤怒。
秦无许只是被泥鬼伤了胳膊,尚门不缺医修,按理说,绝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但江无事需要秦无许的死亡。
他带领修士击退了鬼怪,建立了威望,而后又逼迫贺逍倒台。一个晚上,他距离掌门之位就只剩一步——
卖惨。
秦无许需要变成一个名为“亡妻”的标志,代表着江无事的意难平,永远活在众人的嘴里。
六岁的江问月或许无法理解这一切的意义,但二十六岁的她轻而易举便看穿了江无事的计划。
江问月的指尖攥得发白,灵力在体内肆意乱窜,几乎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控制好情绪,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果情绪不稳,会被泽境再次控制。”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门口传来。
江问月猛然回头,看到贺清舟正站在门边。他依旧是六岁的模样,但从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睛里,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十八岁的贺清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