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合集(第2页)
他盯着小没良心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笑叹了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最开始每每都是谢以把他逗得抿直了嘴角说不出话,不时还憋得闷了口气梗在胸口,只会睁着一双褐色的眼珠子,目光里淬了冰,一动不动地觑着人仿佛张牙舞爪。
但是现在反而地位颠倒,轮到官周酿着坏水没事折腾一下谢以。大抵是爱意晃然,于是人有了倚仗,行为便跟着放肆。因为心里清楚有人不计条件地惯着,于是那些藏在外表下的鲜活便以这种形式没事蹦哒出来闹一下。
谢以了然,于是当这些东西蹦出来的时候,就更配合地顺着他的意思给反应,看着眼前人从眼角眉梢透着一种狡黠的张扬,直到把人惯成了这幅无法无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样子。
能怎么办呢?自己挑的,还能扔么?
能也舍不得。
谢以三两步追上他,把人重新捞进伞下:“那今天还起那么早做什么?为什么不多睡会儿。”
手被谢以重新牵住,官周想了想,主动地把手指送进他指缝里:“吃早餐。”
自从谢以来了以后,小区楼下那家他原来天天去的袁记砂锅粉已经好长时间没去过了。
原因主要是现在一天天的越起越晚,别说出门吃早餐,就是上班都是踩着点的。好在谢以算是还有点弥补之心,粗糙的厨艺就这么迫于形势,开始进修提高,到了现在准备个早餐已经是没什么问题了。
就算哪天碰着谢以不做,也会提早起来下楼把东西买好,金枝玉叶的官大少爷只用等着投喂就成。
错过了那么多时间,像一本展开的集邮册,开头末尾满满当当,中间突兀地空了一行又一行,而他们现在在一点点重新填补。
尤其是像这种看上去很平淡的小事,官周特别喜欢。
比如在外头吃饭时喜欢吃完拉着谢以逛超市,明明也不买什么,就推着一辆购物车从每一个分区都步履轻缓地走过。又比如难得休息的时候,却喜欢在清晨早早地起来,和谢以去集市公园晨跑或散步。
他不喜欢拖泥带水,不喜欢能一句讲完的话拆成两句三句,但实际上内里性子又是个很慢的人。
或许是小时候在南方慢节奏的小城里待的那段时间已经潜移默化地嵌进他的身体里,被老人家以一种精细小心的态度养了几年,就和同样被养着的窗台上的鸟和院子里的猫变成了一副底子。
一样的享受于和喜欢的人在普通又灿烂的日子里感受生活。
袁记砂锅粉的店面里已经坐满了人,店头的收银台排着队点单付钱,堂前和后厨之前由一道一人宽的小门共通,上头挂了张略有些暗沉的土黄色帘子,中间画了个大圈,框着一个“袁”字。
浓郁的香气就这么裹在白雾里,顺着人进出的动作钻进大堂,勾得人满腹的馋虫都在作祟。
这家店是家夫妻店,男人负责在后厨忙活,女人负责在前头收银上菜,每逢休假时店家上初中的小女儿就会来帮忙搭把手,嘴甜得尤为讨人喜欢,见着谁都是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地叫。
队伍更迭得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轮到他们了,谢以熟练地报了几个菜名,老板娘一听他的声音头也没抬就认出来了:“又来了?今天有点晚呀,休息么?”
老板娘登记完,桌上的打印机滋滋打出号码票,她利落地撕下来,抬起头递过去的时候望见谢以身旁的官周:“咦?官医生?”
“最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们上次还说呢,还以为你搬家了。”老板娘把票递给谢以,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掠过一遍,又恍然,“哦——你们认识吗?一起来的?”
“嗯。”官周回,“最近太忙。”
他们取了票,在里间唯一一个空出来的角上落了座,纯木的桌面上盖了塑料膜,被擦得亮堂堂,只从老化泛黄的纸巾盒才能看出来这店有些年头了。
“我大二第一次来还不是这样,墙都掉了好几块皮,后面翻新了一次。”官周抽了张纸巾,擦了一下桌面。
“这离你学校不近,怎么跑这么远来?”谢以问。
“当时找了份兼职,给一个高一的小屁孩做家教。他们学校办英语口语竞赛,父母和带我们一老师认识,就推荐了我来试试。”
“后来呢?教得怎么样,拿着奖了么?”
“不怎么样,跟我比差点。”官周说这话时眼皮都没抬一下,一派自然,仿佛在陈述某种众所周知的观点。只有谢以一眼就看出来,官大医生正在臭屁地嘚瑟。
“奖倒是拿到了,校一等奖。”风轻云淡,不值一提。
谢以看笑了。
餐点马上送了过来,砂锅粉掀开盖子热汽瞬间氤氲开来,香气扑鼻,碗的边沿上浅褐色的汤汁因为温度的残余,仍汩汩地冒着泡,几秒的功夫才从外往内平复下来。
浇头淋了热油,油花落在汤面上一簇一簇的金黄色,交围着中间的肉丝、包菜碎,还有色泽鲜亮的彩椒,看着就惹人食欲大增。
谢以用筷子拨了两下,浇头搅进汤里,伸手去拿桌角的陶瓷罐子。罐子里头是老板自己腌的剁椒,用的全是小米辣,料都是实打实的,一小勺就能把舌头辣肿。
结果他手刚摸到罐子,就顿住了,一抬眼,某人凉飕飕的目光正从半搭着的眼皮下睨过来,目光主人面无表情,一个字没说,又好像什么都骂了。
“……”谢以尝试挣扎,“一勺?”
官周眼皮向上掀了一下,凉薄得像根本没爱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