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页)
那日,权煴被祁洢扇了一巴掌,然后端着碗离开了。当日下午,便有几人带着一卷皮草来到祁洢住处,把皮草铺在了床上。这皮草毛密蓬软,躺下去似不着床般。
过了半月,祁洢的伤便有了好转,可以下床走动了。他的眼睛不知为何,竟也好了一些,可以看清一些了。虽然还是模糊的,但也不至于只能看得出物体轮廓了。
清晨,屋外雪停,寒枝盖银。冬雀在枝头鸣啼,忽一抖翅,雪落漫空。院中积雪扫开,将青石板路留出。房檐上的冰锥被清理干净,使院中寒意减弱几分。
祁洢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本——不知是什么的书,正眯着眼试图看清书上的字。这根本不可能——他的眼睛还没好的那个程度。
正当祁洢欲合上书起身时,权煴推门而入。祁洢听见声音,停了动作,端起书掩饰什么。权煴走了过去,看了一眼书,再悠悠地转到祁洢身后,笑道:“祁洢啊,这书你可看懂了?”
祁洢无所谓道:“没。”
权煴笑出声,拿过他手中的书,转了一下,开口:“你看不出,书拿反了吗?”
祁洢也只是哦了一声。权煴将书还给了他。他盯着那书的封面,眯着眼:“西······记······”
“是《西国异记》。你怎么连这几个字都认不出来?难道你不识字吗?”权煴道。
“······你才不识字!”祁洢恼道。
权煴耸耸肩,转到祁洢身侧,把书一扔,从一旁扯来一张纸拍到权煴面前,又取来一支毛笔:“行,你说你识字,那就证明一下吧。”
祁洢勉强看见了权煴手中的毛笔,接过来,在一旁的松雕砚台中沾了点墨。虽说祁洢是个半瞎,但字还是写得了的。字写大点,也还能看个七七八八。不一会儿,祁洢便搁笔了。
纸上,是两个娟秀的字——齐洢。
权煴这次倒没有发火,而是另扯了一张纸铺好,把笔拿给了祁洢,再握着他的手,在纸上写字。
“这个祁才是你的姓,别再搞错了。”
只见祁洢皱眉,盯着那个“祁”字。倒不是他认不出来,只是这字写得小,在他眼里糊成了一团。权煴却以为是他依然不认,便有了几分怒意了。
“怎么?还不承认?这个祁才是你的姓!”权煴抓起纸,抵在祁洢脸前。
祁洢也恼了,不明白权煴发什么疯,为什么执着于他姓氏的事。祁洢不耐烦地抬手,打开了权煴的手:“瞎了,看不清!”
“什么?”
桌子被拍了一掌,桌上的瓶罐抖了一抖,墨点自砚中逃脱,落在了纸上。
祁洢被权煴拉住转过了身,那椅子转向了权煴。权煴托着祁洢的脸,蹙眉,盯着那双乌眸:“怎么会瞎?!”
在听到祁洢说自己瞎了时,权煴没来由地心抽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些画面:
自己在天庭对战众神,轻松解决他们。正想闯上天庭大神殿时,被一柄刻着金铭文的剑偷袭,闪身躲过后,又马上被一根拂尘制住。挣脱后,才知是那人出手。一番缠斗后,那人眼尾溢出丝丝殷红,原本闭着的双眼也闭得更紧,想要扼住那放血的闸口。尽管如此,那人还是将祁洢压制下来。
明明是自己被打败了可自己却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反倒是剑那人流血时,自己的心就像被撕碎一般疼。
听见权煴的嘀咕,祁洢心想:“这人一天到晚发什么疯?方才还平心静气,这下立马变脸,拍桌大吼,搞不懂他的。”
“你反应这么激烈作甚?”祁洢推开权煴的手,“半瞎罢了,视物不清而已。”
“······半瞎······”权煴喃喃着,“你——看得清我的脸吗?”
“不行。”祁洢摇了摇头。
“怎么瞎的?是不是之前被打的时候他们干的?”
“不是,我也不知道。那日醒来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