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1章（第11页）

这让她在龙卿卿面前很难有平等的感觉。

雪戎自己的理智和耳机里传来的指令都要求她尽量保持冷静，但血统赋予她的野性本能正在对危险做出切实的反应，自头皮至尾尖的毛发全都炸了起来，而她早已竖立起来的标志性的长尾，此刻正剧烈地抖动着，散发出不安的气息。

“龙卿卿……姐姐？前辈？不管了，虽然你像是刚醒，但也请你看看脚下……”

雪豹少女向着身后一指。

“啊，原来是人类吗？刚才都没看到……”

龙卿卿单手抱胸，另一只手竖立起来托着下巴。细嫩白皙的手指衬着她美丽的容貌，让雪戎都一时有些跑神。

“……只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你来说，完全不在意他们不是也无所谓吗？”

她的眼神变了。

乌黑的瞳孔里散发出的，是绝无任何怜悯的威压。

这一刻，雪戎能明确地感知到，龙卿卿正在以“神”的身份和她对话，她那凌驾于任何生命之上的绝强力量，当然可以让她无视世间任何规则和束缚。

刚刚抵达了前线边缘，正在以观察镜遥望龙神少女的韩特对此的感觉则更加明显，即便龙卿卿并未直视远在地上的少年，他还是无法直接观察对方的眼睛。

他甚至感受到了还原神教的宗教体验——并非是虚无缥缈的“超感”，而是真真切切的直面“神”的心情。

这是他与雪戎相处时从未感受过的。

雪豹少女没有屈服于龙神少女咄咄逼人的注视，她不甘示弱地回瞪着对方，略有犹豫，但坚定地开口道：“契约……保护人类的契约，你也应该有的吧？”

听到“契约”二字的龙卿卿眼神里透出些许迷茫，似乎是在努力回忆着一般，以手指轻轻点着自己光洁如玉的面颊。

良久之后，她才好像刚刚醒悟过来一样：“啊……要这么说的话，确实，只不过……那可不是什么‘保护人类’的约定啊？你不会不知道吧？具体的形式……”

这一次轮到雪戎眼中透出迷茫：“什么形式？”

龙卿卿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知道……但其实也不难解释。我们所做的，不过是收取人类的供奉，然后帮他们实现一些愿望，仅此而已。”

“实现愿望……”

雪豹少女一时有些愣住，翻来覆去地咀嚼着龙卿卿的话。

“没错。虽然我觉得你这么维护这些人类实在是有点太过掉价，但既然你乐意，那我就先走了。只不过下次最好对我客气点？”

出乎雪戎的意料，龙卿卿相当轻巧地向她挥手、转身，然后，用和来时同样轻快的步履回返而去。

“这就……走了？”

一直举着观察镜的韩特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座位上。龙神少女所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不知不觉间，他的汗水已经浸透后背的衣服。

雪豹少女也同样有不可思议的感觉，她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要和龙卿卿做过一场的觉悟，不过好像已经不需要了。

雪戎从刚才起就一直警示般直立的尾巴放松了下来，还似乎颇有余裕地轻轻甩动了两下。

但就在龙神少女开始迈步的当口，她身前的平原上突然冲出了一个车队。

那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车辆上个个都飘动着彩旗和标语，被簇拥在中间的，是雪戎和韩特再熟悉不过的，刚刚还被骚扰过的巨型舞台车。

而现在，那舞台车甚至增加到了三辆，每一台都用极高的音量重复播放着奇异的颂歌，以及一个不断重复的口号：

“请女神踩死我们！”

龙卿卿看着脚下的小人们，有些讶异；但很快她就笑了起来，似乎觉得他们荒唐的请求有些滑稽。

随后，她向着那舞台车上的人们发问：“可是汝等唤我清醒？”

车队中的人类愈加沸腾了。

他们大声呼号邀功，但龙神少女实在太过巨大，他们的声音无法传播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于是他们开始当场施行了一场仪轨，用实际的动作和咏唱来表现。

但龙神少女实际上并不需要回答。

她看向正走向自己身侧的雪戎，伸手指向三辆舞台车领头那一队的人们：“看好了，小猫儿，这就是他们唤醒我的理由，付出供奉，然后……”

龙卿卿将她如玉山般的巨足高高抬起，使人群尽数笼罩在她的脚下阴影之中，既没有理会雪豹少女混合着惊讶和愤怒的咆吼，也没有在乎脚下人类激动的欢呼，就这样肆意地踩了下来——

“住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