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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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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拿亲缘说事,饶是程宗扬深知内情,一时也被堵了回来。此刻他深切感受到赵充国、单超等人当时尴尬的窘境,这位太后娘娘口齿之利尤过于刀剑,即使已经沦为阶下囚,言辞间也不退让分毫。

蔡敬仲干巴巴道:“奴才说的不是圣上,而是先帝。”

石窟内一瞬间变得针落可闻。程宗扬怔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明明在说天子,怎么扯到先帝了?

寂静间,只见吕雉苍白如雪的脸颊透出一抹妖艳的血色。片刻后,她无声地笑了起来。

程宗扬目瞪口呆,随即一阵毛骨悚然。

吕雉笑容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蔡敬仲没有说错,自己也没有听错。她所弑的君王可不止刘骜一个,连先帝之死也与她脱不了干系。虎毒尚不食子,可吕雉儿子也杀,丈夫也杀,这份狠毒当真世间少有。

曹季兴用力往石上一拍,惊叹道:“原来如此!”

朱老头长舒了一口气,点头道:“果然如此!”

赵飞燕瞠目结舌,喃喃道:“竟然……竟然……”

“竟然如此!”蛇夫人双目异光连现,赞叹道:“够毒!够狠!这位太后娘娘的心肠,连奴婢也有几分敬服了。”

小紫与云丹琉已经说完悄悄话,两人手拉着手,就像亲密无间的小姊妹一样走来。小紫笑道:“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蛇夫人和罂粟女立刻凑上去,像两只摇着尾巴讨好的小狗一样围着女主人,七嘴八舌把才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个蔡常侍,哀家却是小看了你。”吕雉已经恢复平静,从容道:“淖方成已死,世间除了哀家,再无知情之人,你是从哪里知晓的?”

蔡敬仲道:“猜的。”

吕雉脸色也和刚才的程宗扬一样为之一青,良久才不敢相信地说道:“这种事你也敢猜?”

“也不算难猜。”蔡敬仲道:“先帝当日在玉堂前殿突发重病,奴才正在殿中当值,还记得先帝一病不起,不过两日便即驾崩。娘娘当时在长秋宫,闻讯赶来,召群臣入宫,奉先帝遗诏,由太子继位。当晚娘娘怀抱孺子登基,随即垂帘听政。若是奴才没记错,娘娘所发的第一道诏书,就是命殿中当值的宫人以及先帝的心腹亲信全数为先帝殉葬。”

吕雉冷冰冰道:“你怎么没死呢?”

“奴才运气好,当时正好在宫外,才逃过一劫。”

“你在殿中当值,如何去了宫外?”

“忘了禀报娘娘,”蔡敬仲道:“先帝临终之前,曾诏命阳武侯入宫,奴才就是去传诏的。可阳武侯已然去国多年,无从寻找,奴才还未回宫,先帝便已驾崩。也是娘娘诏令下得太急,奴才连殉葬都没赶上。”

“你撒谎!”吕雉寒声道:“宫中所有印玺当日都未曾动用,哪里有什么诏书!”

“是先帝的口谕。”

吕雉脸色愈发冰寒,一字一字说道:“是?何?口?谕?”

“圣上诏谕:著令阳武侯刘询即刻入宫。”蔡敬仲仰起脸,尖细的嗓音抑扬顿挫,将二十年前的天子口谕一字不漏地背诵下来,“阳武侯刘询,系世宗武皇帝嫡脉,人品贵重,可堪大任。朕若不起,着命阳武侯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哎哟,询哥儿……”曹季兴偷偷捅了捅朱老头,“还有这事?”

朱老头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他也头一次听说。

小紫看了程宗扬一眼,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程宗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朱老头,做了个同情的表情。算上这一回,老头儿有两次半个屁股都坐到天子的御座上了,结果还混得跟野鬼似的。

赵飞燕吃惊地瞪大眼睛,天子驾崩以来发生的一切,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她平生未曾接触过的,种种眼花缭乱的变故已经让她觉得耗尽心血,计拙技穷,难以支撑,不曾想昔日还有这等秘辛,波谲云诡之处,尤过于今日。

“撒谎!”吕雉被人触到逆鳞,顿时像被激怒一样厉声喝道:“先帝自有太子,何以传位于阳武侯这个不知底细的外人!”

蔡敬仲看了她一眼,等她怒气稍敛,才淡淡道:“还用奴才说吗?”

吕雉沉默片刻,忽然间恍然大悟,大笑道:“刘奭这个蠢货!哈哈!没想到他居然蠢到了这种地步!连自己儿子都信不过!”

吕雉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半晌她才止住笑声,鄙夷地说道:“他竟以为刘骜那厮不是他的亲子?果然是个傻瓜!”

“奴才倒是听过一点风声。”蔡敬仲仍然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死人脸,口气平淡地说道。

吕雉打断他,“把你的胡子扯掉!看着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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