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1页)
他下意识朝青年离去的方向迈开脚步,但立刻停了下来。短暂停留后,他走向最后与之对话的老者。
“这不是库洛洛医生吗?”
“是的,再次感谢您的邀请。将军的舞会上也是人才济济,也让我见到了不少心生向往的同志。比如我们的阿登纳少尉。”
“哦?那…”
一旁的将军夫人插嘴笑道:“弗里德里希真是一如既往的人气高涨啊,你也看到了,无论男女,他一直都是被讨论的焦点。”
“是的,他值得如此…但确实也如传闻听到的,少尉无时无刻不在为了这个国家奔波辛苦,就连今晚的舞会也不过片刻停留。虽然我只是一位寄留于帝国的外乡人,他的这种精神却也传递给了我。”
“这可真是件好事,我最喜爱的就是我们这些德意志的青年。从他们坚定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帝国光明无量的未来。不过我听闻库洛洛医生虽是外国人,却最喜爱帝国悠久的历史和文化,并因认可愿意贡献个人所长,这也同样令我感动,请医生尽情将这里视作你的第二故乡。”
“谢谢夫人的夸奖,我的医术不值一提,是帝国对医学尊重和重视的态度驱使我来到了这里。”
“呵呵…医生,谦虚在我这里可无法为你带来更多赞美……对了,我看医生和弗里德里希也是投缘,不妨以后多见面聊一聊。若是将来能成为好友,也不枉我精心布置的这个舞会,你说呢?”将军夫人眼神示意自己的丈夫。将军自被自己的夫人打断后便一声不吭,此时得见对方终于给了自己开口的机会,他摇了摇头,附和道:“是,那就这么定了。”
语气中的无奈引得众人一阵笑声,库洛洛随之举起酒杯,向两人致敬。
chapter45
直到身体陷入住处的床榻,男人不再压抑胸腔内的情绪,他扯开领口完好的领带,大口喘气。但不过片刻,他坐起身,双眼盯向一直随身携带的小皮箱,陷入了沉思。
这是他随身携带的唯一物件——是庄园时期小酷为自己定制的。它跟随了自己一百多年,也随着途中磨损不断,而后被自己翻新。因纳粹党严苛的审核,为了伪装,皮箱上镶嵌的曾代表家族身份的纹章早已被抹去,此时他不再是鲁西鲁家的养子,他只有单名:库洛洛。
如今对外,自己是一位来自东方的外科医生。
接着,他站起身,听着门外的其他租客的走动声,直到完全安静下来。他转过身子,浏览过全屋,又走到窗前确认窗户的紧闭。他看向衣柜旁地板上多出来的黑影,冷淡道:“看来你不喜欢这个地方,毕竟我入境一月有余,耳畔难得一直清净。”
“呵呵,瞧你这反应…难道刚才的宴会上找到他了吗?”黑影由地板向上蔓延成人影的轮廓,最终变成了意料中的女人模样。
“明知故问。”
“你确定是他吗?毕竟他的名字不是‘酷拉皮卡’哟。”
“…是他。何况,你从不无事现身。”
“…那么,我就拭目以待吧~”
待到女人照旧隐去,库洛洛复又看向窗外寂冷的街道。
艾文莉没有否认自己对小酷身份的认知。
……那么,“名字”这一身份符号的改变,这也属于诅咒下的轮回规则吗?
如此的话,却是和神父的有所不同。
弗里德里希·阿登纳吗……
……又或者,这并非他的真名。
第二日。
乌云弥漫在柏林的上空,随着冬天的来临,工作日的各街道是要更安静些的,每位德意志的公民都在国家的某个微乎其微却又不可缺少的位置履行着自己的螺丝钉义务与责任;城市的各色植被褪去了三季的繁色,换上了统一的素净,大街小巷门前竖起的万字旗在寒风里为这份素净染上了肃穆,呈现出不随寒意动摇的坚定秩序。
一如纳粹所追求的精神。
[这个帝国不养无用之人。]
行走在前往研究所的路上,库洛洛抬头,柏林本应四处可见的小麻雀肉眼可见的少了,如今倒也不愿在这里的寒冬枝头啼叫了。
西奥多·霍夫曼所在的研究所位于市中心,距离国会大厦不过半刻钟的脚程。研究所原本是一战后由时任政府筹建,有对市民开放的医院区域,以作治病与研究两用。纳粹上台后,被完全征作政府用地,如今直属纳粹,因战需新增了几门时兴医学分科,据传纳粹还在此命人从事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研究。
向门卫士兵出示了证件,身着军服的人举起右手。没有犹豫,像是做一场拙劣的模仿秀般,男人也举起右手。
霍夫曼的研究室在大楼三楼位置。穿过走廊和楼梯,来往的各部门工作人员大多行色匆匆,瞥见男人的白褂,确认胸前的工牌后便收回视线,但其间不乏相同穿着的一二人面目阴沉傲慢,在与男人擦肩而过时发出清晰可闻的冷哼声。瞥了眼他们的工牌,库洛洛微笑着收回视线。
敲了敲霍夫曼研究室的门,门内传来“请进”的回应,库洛洛推开门,霍夫曼正看着桌上摆放的玻璃仪器,握笔的手在手写板上记录着什么。
“在您百忙之中前来叨扰,博士可要原谅我。”
“你太客气了,库洛洛博士。之前应你邀请,但奈何一直不得空去你家中做客,也请你谅解。”
“这没什么。虽归于不同分科,但同为医生,我能深刻体会到您日常的辛苦忙碌。”
“再次感谢你的谅解。”
“…唉,西奥多,我可真不爱这些客套话,毕竟显得你我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