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页）

“说着，他就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市六中赶。”

孟小石越说内容越生动，“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出租车开到市六中门口，见学校里黑灯瞎火的，一个人也没有，才知道这是在暑期里。葛二蛋对司机说，去前面那个网吧。司机就往前面开，开到天眼网吧前面，葛二蛋对陆星星说，你到里边看一下，看有没有漂亮一点的小妞。如果有，你们就在这里等她们，然后搞一个过来。我头有些晕，先回去休息一下，等你们回来。赶陆星星和邢小兵下车的时候，葛二蛋瞪着红红的眼睛对他们说，你们空手，就不要回来。带小妞回来，每人奖两千元。陆邢两人一听有奖金，就高兴得不得了，跃跃欲试地下了车。葛二蛋带着我先回新租的地方。农民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一人住一间。葛二蛋大概还是为了看住我，把我安排在三楼。他自己住最好的二楼，陆邢两人住底楼。葛二蛋酒真的喝多了，到了房间里倒头便睡。我有些累，头也有些晕，就上三楼和衣睡了。”

四个听众都听得出神入化。

“睡梦中，我被一阵呜呜的挣扎声惊醒。我警觉地仄耳一听，听见底楼有个女孩子被拉进来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赶紧翻身起床，趸到楼梯口，躲在暗角里往下偷看。这时，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被陆邢两人夹着胳膊，架上二楼。女孩像个初中生，身上穿着蓝色的校服。她的嘴巴被一块脏布堵住，脸蛋看上去非常漂亮，身材苗条，身体发育得像个大人。陆邢两人把女生拖到葛二蛋房间，陆星星对着葛二蛋喊，老大，小妞弄来了，你醒醒，醒醒啊，把她放在哪里？葛二蛋醉得一塌糊涂，睡得像头死猪，一点声音也没有。陆邢两人只好把女生架出来，架进葛二蛋隔壁的房间，将她丢在床上。陆星星凶狠地冲她说，你给我老实点，不要乱喊乱动，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等我们老大醒来，再来处理你。说着没了声音，但陆邢两人却没有走出来。他们两人在里边干什么？我警觉地轻轻移步下去，想看个究竟。刚走到门口，屋里就传来陆邢两个调戏女生的声音。先是陆星星的声音，小妞，你好漂亮哦，让我摸一下你的脸。女生呜呜地反抗着。接着是邢小兵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你肯跟我们交朋友吗？肯跟我们交朋友，我们就不伤害你。嘿嘿，邢小兵发出坏坏的笑声，又嘻皮笑脸地说，你几岁了啊？怎么长得这么成熟？这里多么饱满啊，让我感受一下。那个女生呜呜地拼命挣扎。我赶紧冲过去，一把推开门，只见陆星星正侧躺在女生的旁边，尖着嘴巴去蹭她的脸。邢小兵的一只手，正向她身上最高的地方抓去。我大喊一声，住手！陆邢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停止动作。过了一会，他们才慢慢回头看着我，你，你来干什么？我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力气也比我大，就只得用葛二蛋来吓唬他们。我说，你们再这样对待她，我就去喊老大。老大让你们找的人，你们也敢碰？！我边说边做出要走去喊老大的样子，他们害怕了。别别，我们走，我们走。说着往房间外退去。但退到门外，邢小兵对我说，你也走，不能留在这里。这是老大的人，谁也不能先动。明天老大动过了，我们才能轮着动她。邢小兵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绳子，又进来把女生的手脚捆住。他边捆边说，不捆住她，我们睡着了，她要逃跑的。捆好，他带上门，我们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可是我哪里睡得着？知道葛二蛋醒来，这个可怜的女生就要遭殃。我必须在他醒来之前，把她救出去。可怎么才能让她逃出去呢？底楼有陆邢两人看守，二楼三楼都没有往下爬的梯子，怎么办？我在床上躺了十多分钟，再也躺不住，就一骨碌翻起来。我决定不顾一切去帮助她逃跑，要是被发现，我也跟着她一起逃。作好心里准备后，我蹑手蹑脚往楼梯下走。这时，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当时还没有手机。就是有手机，也会被葛二蛋没收的。我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一步一步走到女生门外，停顿了一下，就轻轻推开门。女生以为我要对她做那种事情，就扭着身子开始反抗。我竖一根手指在嘴边，轻声对她说，我是来救你的。她这才拼命点头，表示感激。我关紧门，从里面保上，去发她手脚上的绳子，把她嘴里的脏布拔出来，然后再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我轻声对她说，等会，我去下面看他们有没有睡着。如果睡着了，就放你出去。你出去以后，要拼命跑外面的马路上跑。千万不能停下来，要是停下来，被他们抓住，你我就都没命了。

“她吓得像只受惊的小羔羊，两眼感激地看着我，那你呢？我说要是他们没发现，我就没危险，还要留在这里，跟他们周旋，然后去报案。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就也要逃跑。我们要往不同的方向跑，跑得越快越好。她畏惧地点点头。这个女生真的很漂亮，身材也好，但我没有一点邪念。我只想着如何帮助她逃出去，所以没问她姓名，住在哪里，是哪个学校的，也没要她的联系方式。又等了一会，我轻轻打开门，出去找了一根一臂长的木棍，拿在手里。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下去，走到底楼，我先到陆邢两人住的那个房间门外听了听。

第69章帮助女生逃跑

“里面传来两人轻微的呼噜声，就判断他们睡着了。我马上转身去把大门上的插销轻轻拔开，把他们故意放在门口的两张椅子小心翼翼地挪开，然后再上去叫女生。女生怯生生地跟在我的后面，一步一步地朝门口走去。这时，整个别墅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到陆邢两人均匀的呼噜声。我走到门边，轻轻打开门，放女生出去。谁知女生跨出门时，不小心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往前磕去，差点摔倒。她嘴里不由自主地发现一声“呀唷”的惊叫。这下完了，一下子惊醒了陆邢两人。他们猛地从房间里扑出来，一声发喊，你干什么？我不顾一切地对女生说，快跑。女生拔腿就往前面的马路上奔跑。你帮助她逃跑！混蛋，你不要命了！陆星星吼叫着，就扑上来打我。我跳到门外，为了掩护女生逃跑，我转身把手里的棍子对准他们，边跟他们对峙边向女生逃跑的反方向退。陆星星一边跟我打斗，一边冲楼上大喊，老大，快下来，他帮助那个小妞逃跑了。喊了两声，葛二蛋醒了，呱地一声大叫起来，谁逃跑了？边喊边朝楼下冲来。为了让女生跑得远一点，我堵在那个路口，舞着手里的棍子，不让他们出来。葛二蛋下来一看，气得大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给我打，打死他！说着到屋子里找出一把洋锹，上来一把将我手里的棍子击落。我转身就逃，往女生逃跑的反方向没命地奔逃。我知道被他们抓住，肯定会被打死。葛二蛋大概怕我把他的秘密说出去，要杀人灭口，不去追那个女生，而带着陆星星拼命地追我，只让邢小兵一个人去追那个女生。”

四个听众个个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孟小石说到这里，激动得站起来：“葛二蛋举着铁锹跑不快，就丢下铁锹，接过陆星星手里的棍子，加快速度来追我。跑了几百米路，我上气不接下气，跑不动了，速度慢下来。葛二蛋比我的耐力好，他还是呼哧呼哧地猛追不放。怕别人听到，他也不敢喊叫，只管闷声追赶。这是一条通往另外一个村庄的水泥路。这时大概已是深庚半夜，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路灯也很昏暗。村庄里家家户户关门闭户，没有一处灯火。我想喊救命，但夜深人静，谁来帮我？也来不及喊救命。葛二蛋离我的距离越来越短，只有四五米了，眼看就要被他追上。我想今晚要死在这里了，但还是咬牙切齿地往前掷着步。我跑得嘴里的血腥味都出来了，我想死就死吧，救出一个女生，我也值了。

“正在这时，我看见前面有条小河，河上有条桥。我转身朝那条桥跑去。葛二蛋一发力，就追到我身后。我听见了他在我脑后抡着棍棒打我的呼风。再往前跑来不及了，只有跳河逃生。我会水性，不怕河深。呼地一下，我后脑勺差点被他打着一棍。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爬上桥栏，刚要跳下去，葛二蛋的棍子就扫过来，打到我小腿上，我啊地惨叫一声，一头栽倒下去。河水很深，我感觉头往下钻了很长时间，才落到河底。我痛得身子发麻，差点失去知觉，但冰凉的河水又把我激醒。”

四个听众都轻轻舒了一口气。

孟小石说到这里，酱紫色的脸上更加严肃，他的语气也更加沉重：“我挣扎着凫到河边，慢慢从河水里冒出头来。要是不会水性，非淹死不可。我的头一冒出水面，就听葛二蛋和陆星星站在桥上说话，他会不会淹死？怎么没见他冒出来啊？葛二蛋说，淹死了好，不淹死，我还要去弄死他呢。陆星星突然叫起来，老大，你看，那里的河面在动，芦苇丛里似乎有个人头在晃动。葛二蛋说，快去看看，一定要弄死他，否则，我们就不得安宁，他会报警的。说着，他们就朝我这边的河边走来。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赶紧凫入水中，拼命往河的对面凫去。好在河不宽，我忍着腿上的巨痛，屏住气，一口气凫到河对面。我的手碰到芦苇丛，才钻进去，慢慢冒出头来。我听见对面的陆星星跟葛二蛋说，我刚才看见有个人头在晃动，怎么没有了呢？葛二蛋说，今晚我们就是不睡，也要找到他。死要见尸，活要见人。见到他人，就要打死他，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好事。这时，我的腿越来越痛，痛得钻心，我想呻吟，但不敢，怕暴露，便咬牙忍住。过了一会，葛二蛋的手机响了，大概是邢小兵打来的，他说那你过来吧，找不到她，怎么办呢？一起来找孟小石这个混蛋吧，今晚一定要找到他，然后弄死他。我听了，既欣慰，又害怕。我为这个女生能够脱险而高兴，又为自己有生命危险而担忧。这时，我还没有逃脱他们的包围圈。”

四个听众也被他感染得神色凝重，目光发直。

“我的腿痛得发麻，渐渐没有了知觉。我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我担心我的左腿再抽筋，就爬不出河水，真的要淹死在这里了。过了一会，邢小兵也走了过来。他们三人会合后，开始商量对策。周围万籁俱寂。河面上泛着灰白色的水光，阴森森的非常可怕。对面三个人的对话尽管压得很低，但我还是能听清。陆星星说，要是能弄到一只手电筒就好了，他一定藏在附近的芦苇丛中。葛二蛋说，这么晚了，到哪里去弄手电筒？大家要细致寻找，谁发现他，我给谁奖励两万元钱。陆星星有些不相信地问，真的？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的？陆星星嘟哝，你哪来这么多钱啊？葛二蛋说，你不用问那么多。只要你找到他，我就把二万元钱给你。陆星星沉默了一会，说，你们在河的这边找，我去河的那边找。我的心提了起来。我又冷又痛，难过得几乎要昏厥。我想爬起来，到岸上去休息一会，再逃跑。天一亮，我就更加危险了。陆星星的脚步声从桥上朝我这边响过来，我必须找个更加隐避的地方去躲进去，否则就会被他发现。

第70章救命恩人与小英雄

“我找了一下，右侧四五米处有块凹进去的河坡。我默默地钻过去，将身子紧紧贴进凹陷处，一动不动。一会儿，陆星星在河坡上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他边走边拨打芦苇的头，地毯式搜寻我。他走到我的上部位置，拨开芦苇寻找着。我屏住呼吸贴在泥土上，要是稍微发出一点声响，或者他弯下腰来往河坡的凹陷处看一眼，就会发现我，我就死定了。好在他只停留了一会，就走了过去。等他走远，我才直起上身，舒展一下筋骨。他们的脚步声走远，慢慢听不到了，我才咬着牙，拖着一条麻木的腿，像一个怪物一样，从河水里一点点地爬起来。我爬过河岸，爬进一块田野，钻进一块玉米地，又往前爬了几百米，终于甩开他们，脱险了。”

说到这里，孟小石脸上显出一层脱险重生的亮光。四位听众也跟着脸泛亮色，目闪波光，胸吸深气。

“后来，你怎么来到这条桥下？”

雷小波好奇地问，“怎么没去报案呢？”

孟小石说：“我不知道时间，昏天黑地地往前爬爬，歇歇。歇歇，爬爬。实在困了，就在田野里睡一会。终于天亮了，我不敢站起来走大路，继续在农田里往前爬。后来，我试着站起来，拖着一条发麻的腿，往前一拖一拖地走。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我既饿又冷，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难过死了。我身上没有钱买吃的，只得拼尽全力往前走。我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只知道不停步，心里才安心。慢慢地，我的头开始疼痛，浑身疲乏无力。我想我走不动了，要死了。这时候，我抬头一看，见前面的河上有条水泥拱桥，就咬紧牙关，朝拱桥一拖一拖地走过去。终于走到那条桥下，我实在走不动了，就把旁边一条破旧的编织袋铺开，在上面睡下来，一睡下来，我就昏昏沉沉的，再也起不来了。后来，我就遇到了我的救命恩人高叔叔。”

孟小石说到这里，从垃圾捆上站起来，走到黑脸船老大面前，“噗”地一声朝他跪下，说：“高叔叔，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

“呀哎，这孩子，你要折煞我啊。”

黑脸船老大赶紧蹲下身去扶孟小石，“你是一个好孩子，又是一个小英雄。我为能帮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扶他坐下后，他转去船中间的舱房里拿出一个皮包，里边装满了零钱。他把这个包塞给朱亚芳，说：“这位嫂嫂，你生了个好儿子，他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你要好好培养他。这钱你拿回去，给他上学用。”

朱亚芳早已感动得泪眼婆娑，现在见儿子的救命船恩人又如此善良慷慨，更是感激得不行：“这位好兄弟，大好人，你救了我家小石，垫付了医疗费，又收留了他这么长时间，我们一家人，永远记住你，这个大恩人。这钱必须还你，另外的钱，我们也不能拿回去，就作为给你的谢恩钱。”

“阿嫂，你说的什么话啊？”

黑脸船老大硬是将钱包塞给朱亚芳，“这钱，作为我给小石的一部分学费，总行了吧？”

雷小波和温美霖看着这温暖的一幕，也感动什么似的。雷小波上前说：“我来作个老娘舅。高老大，你垫付的医疗费收下，其余的给孟小石。这是他的劳动成果，就让他去交学费。他也救人做了小英雄，应该有见义勇为奖。”

说着去看温美霖，说：“温警官，像他这样的行为，符合不符合见义勇为奖的条件？”

温美霖笑了一下，说：“完全符合，真的。他的事迹太感人了，应该好好宣传一下。但能不能得奖，我作不了主。我一定要上报，还要请媒体的朋友，来采访这个小英雄。”

雷小波帮他们数钱，还了船老大垫付的医疗费后，剩余的钱都交给朱亚芳。他又问船老大要过手机号码，让孟小石去舱房里换了一身的衣服，便带了孟小石走上岸。

到了岸上，孟小石冲船上的黑脸船老大，挥着手说：“高叔叔，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到了洪山县，也要给打我电话，我请你吃饭。以后，我把你当亲叔叔。”

说着眼睛一红，转身低着头，抹着眼泪往前走去。